董仲舒所说的‘彼岸’,并非后世佛家所说的那个意思,但其实意思差不多,都有点度过苦厄之意。
所以,杨川忍不住笑骂一句:“董仲舒,你什么时候学会当舟子了?”
老贼嘿然而笑,道:“听说卫皇后今日要将太子刘据送过来给你当学生,行什么拜师之礼,老夫便想着你长宁侯可能会回避一下,太学院自然是最好的去处了。”
杨川摇头:“不是回避,是我身为太学院祭酒,总得有点祭酒的样子。”
“太子是国器,屁颠屁颠的跑到我庄子上行拜师礼,那看不就是失礼之举?本侯不想让你们这些老匹夫捉住把柄而已。”
董仲舒捻须,呵呵而笑:“人都说你长宁侯嚣张跋扈,少年得志,总以为你是靠着平阳公主、大将军卫青和平阳侯曹襄才有今日之荣耀,言辞之间,免不了有些轻慢。
唯有老夫知晓,你杨川能有今日,与平日间的谨小慎微有关系。”
杨川转头对刘满、织娘几人说一句‘你们自己寻船过来’,便自顾自的跳上董仲舒所撑的那条小舟:“董公,开船。”
董仲舒答应一声,一根极长的竹竿猛的一点,那小舟便迅疾的向对岸飘过去。
船到岸边,杨川却没有下船,他站在船头之上,负手而立,随口问道:“董公,此事你看看,本侯该如何处之?”
“长宁侯,眼下你面临三件大事,都需要你尽快做出决断,”董仲舒不动声色的说道,犹如一条很有故事的老狐狸:“第一件,便是平阳侯曹襄被人阴了一手的事情,长宁侯,可想杀人了?”
“第二件,便是卫皇后带着太子刘据拜你为师的事情,等若是皇帝随手丢给你一个屎盆子,就看你想不想往自己头上扣;你应该能够想到,皇帝之所以不选择我董仲舒而选择你长宁侯,无非表达了两层意思。”
“其一,便是敲打我董仲舒的同时,也让你长宁侯难受。”
“在很多人眼里,能够入东宫为太子太傅,或者,哪怕是成为太子舍人、谒者,那也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因为,说不定皇帝明天死了,后天便是你飞黄腾达的日子。”
“可是长宁侯。”
老贼沉吟几声,一屁股坐下来,毫无形象的伸手入怀使劲抓挠着,看上去就很是舒坦:“嘶嘶,回头送几车杨氏香皂过来,老夫最近已经有十几日不曾泡澡了。”
杨川被气笑了:“董仲舒,你跟自己的小妾斗狗大户的时候,也是这般半途而废?就不怕被人一脚踹下炕?”
董仲舒哈哈大笑,伸出一根手指,遥指远处他自己的那座阁楼:“不怕长宁侯笑话,自从上一次让你给老夫硬塞给十二名小厨娘,老夫都不愿回家了。”
杨川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不是日能的很,也有所畏惧?”
董仲舒的一张老脸登时便哭丧起来,唉声叹气的骂道:“杨川,你这小子坏得很,给老夫寻来十二名小厨娘,一个比一个体态风流,老夫刚开始还乐此不疲,可是,毕竟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经不起折腾了啊。”
“你看,老夫宁可躲在外面帮你撑船,也不敢留在家里。”
“那十二名小妇人,简直是无底洞……”
杨川哈哈大笑:“董仲舒,你老贼不仅是个老船夫,而且,还是一个老司机啊,这车开得就极是顺溜。”
董仲舒苦着脸:“老夫的骑射功夫也不错。”
杨川又笑了几声,胸中那一团郁闷之气略微消散一些,便瞅着董仲舒:“董公,你想说什么话,尽管开口。”
董仲舒沉吟几声,在裤裆里抓掏几下,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老夫还没你长宁侯面临的第三件事。”
“你可知皇帝身边韩嫣、李延年?”
老贼突然如此一问,杨川愣了一下,随口道:“韩嫣不曾谋面,听说体态风流,文采人品绝佳,吹得一口好萧;”
“至于那个李延年,曾经有过一面之仇。”
“董公,今日突然提及此二人,何意?”
董仲舒直接了当的说道:“杨川,你借给老夫三万金,再帮我门下弟子拓印一批新书,老夫帮你除掉李延年、李广利兄弟,如何?”
杨川目光闪动,很认真的瞅着董仲舒良久不言。
这老贼,到底什么意思?
这又是刘彻派来试探人心的?还是这老贼与那二人有仇,借此机会,想来一招借刀杀人、隔岸观火?
“怎的,长宁侯,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杨川看着一脸憨厚老实的董仲舒,微微摇头:“董公,我早就给你说过,我杨川不过一小小厨子,充其量,不过是靠着我母亲平阳公主的权势,才有今日之兴旺发达,从心底间,本侯不善于打打杀杀,也不喜欢险中取胜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