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逛窑子’,在长安城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天下第一大读书人。
竟然会。
好吧,就连刘彻都被惊动,忍不住在未央宫里并指大骂:“看看,什么叫世风日下,什么叫人心不古?董仲舒那个老不羞的,去了一趟朔方郡,脑子让杨川给弄坏了?”
“天府人间那种地方,是他董仲舒能去的吗?”
旋即,他端起一碗杨川家的十粮液,猛灌一大口:“呸!这什么破酒,怎么这么酸……呃,怎么这么烈?那个谁,崔九,要不、朕也去一趟天府人间?”
“对于这种不良之风,朕要狠狠的批判之!”
“董仲舒也太不像话了,亏他还给朕当过老师,号称天下帝师,老不羞的,朕恨不得在老贼屁股上狠狠的踢两脚、好好的骂上几句!”
崔九点头:“行。”
刘彻却有些犹豫了:“朕是皇帝,容易被人认出来,而且……”
崔九从袖中摸出一物递过来:“陛下可以试试这个。”
刘彻顺手接过来,定睛一看,脸上露出十分嫌弃的神色:“朕每年给你大长门那么多的钱粮,绣衣使者就戴这种人皮面具?看看这上面的皱纹,这也太丑了吧?”
大长门‘哦’了一声,将那一张人皮面具拿回去,两只手在袖中又鼓捣一阵,摸出来一张品相略好的:“这个?”
刘彻却没有去接那玩意,而是沉吟着问道:“你说,董仲舒去天府人间,到底想干什么?他那么大岁数了,还能行不?”
“另外,此举有何用意?是不是杨川的主意?”
崔九老贼沉吟一两个呼吸,冷冷说道:“不知道!”
语气之间,就甚为不耐,而且,还略带一丝怨怒。
刘彻微微一愣,哈哈大笑。
大长门崔九从小就被去了势,对男女之情自然就没什么好感,难怪这老贼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看他眼底的那一丝幽怨之色,似乎都想揍人了。
“罢了,天府人间如今是阿娇、二姐、杨川、曹襄他们的地盘,朕要是真去骂了董仲舒,彼此面上也不好看啊。”
刘彻甚为遗憾的摆摆手,开始批阅奏章,口中犹自愤愤不平的嘟囔:“老不羞的,太不像话了……”
……
为了避嫌,陈阿娇其实从未去过天府人间,故而,整个一大片产业,都是由南宫公主坐镇、卓氏打理。
对于那位曾经远嫁匈奴、瞎了双目的大汉老公主,汉帝国的人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敬意和包容,即便她如今坐镇天府人间这般‘烟花之地’,但人们说起来时,往往喜欢骂几句曹襄,夸几句卓氏以及那数百名小妇人,对南宫公主本人,却只剩下了尊敬与爱护。
故而,重新开门营业后的天府人间,在短短一个多月内,便成了汉帝国最为优雅的地方,是文人雅士的好去处。
天府人间,以前是又卖身又卖艺,乌烟瘴气。
如今,可是连艺都懒得卖,主要卖茶水、酒水和杨氏一脉的绝佳饭食,其实比一些权贵之家经营的饭铺、酒楼都要素很多。
独步天下的杨氏饭食,加上一等一的清茶和烈酒,再搭配一些极高明的女琴师、女歌者、女舞者,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可以替代某些野望。
除非,遇上公孙弘那等人面兽心的老混球。
不过,也不要紧。
都不用杨川做什么后手安排,南宫公主便做好了一切应对,为此,这位大汉公主训练了一批壮硕的妇人,其实力并不下于宫廷靠山妇。
谁要是在此间动手动脚、行止不端,根本不需南宫公主出面训斥、责罚,她手下的那些仆妇便会动手,直接剜了犯事者的第三条狗腿。
如此这般三五次后,长安城里,少了几名浪荡纨绔子,却多了一股子堂堂正气;同时,也多了一丝诡异——
长安城里,天府人间竟然比丞相府、廷尉府、大农令等‘衙门’还讲规矩,还要干净;这让看惯了权贵之家横行无忌、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长安百姓莫名的有些困惑:
吗的,这世道有点看不懂啊!
朝廷衙门的比腐尸还脏,比屎还臭,那些个衣冠禽兽名为贵人,实是贱种;可是,相反的,原本污秽不堪的烟花之地,如今反而成了天底下一等一的文明之地?
也难怪长安城的百姓人想不通。
这种强烈的反差,是杨川反复斟酌后,给天府人间定下来的基调,他总觉得,一个王朝、一个帝国的风尚,往往存乎于‘百姓日用而不知’,存乎于一箪一瓢、一饮一食、一言一行之中,才不是那种虚里来、空中去,写在纸上,最终却又还是落在纸上的狗屁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