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里清扫一遍,把他的生命仓送去欧琛上的一号看压基地,给你们半小时,在飞船上集合。”组长没有在意布劳恩是否真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而是下达了集合指令。
“把他送去那里?我们不接着审讯了么?”副组长是一个成熟干练的女性,说道。
“没必要了,我已经知道该知道的东西了,而且我大概猜到些什么。”
“组长......”
副组长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个什么来,似乎她想要说的东西很让她为难。组长没有听到下文,转头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种对话模式,特别是对下属,他喜欢有什么事就直说,降低交流产生的额外不必要成本,如果是不能拿出来说的东西,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内务部精英,那就根本不该产生想要说这个念头。
“怎么了?”
“我其实是想问......你知道这个安杰洛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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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种精神状态下他说的东西不具备任何可信度,克莱尔,你要学会怎么去筛选最有价值的东西,今天这个问题问的不像你的风格。”
“我明白了......”
在所有人包括那位副组长都相继离开观察室之后,裘应生穿着那身深邃的新制服站在观察室玻璃前,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也像是深沉的极渊,眸子深处是一片寂寥苍茫的旷野。看着玻璃外下方那些繁忙的医务人员,看着那躺在生命维持设备上的中年男人,他的逐渐双瞳失去了神采。
他是骗克莱尔的,低级的口头骗术。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一定能看出他撒谎了。裘应生有个习惯,他说实话的时候手指总是会不自觉地悄然比划,而如果他说的东西没一个字是真的,那么他反而看起来就是普通人最完美的真诚模板。
克莱尔才成为他的副组长不到半年,这些组员也是,他们是察觉不到这种哪怕在心理学上都很特殊的反常行为的。
想到男人那些话,裘应生听出了其中的意味深长,男人疯疯癫癫的姿态加上之前他们就了解到男人是一个偏执性格的人,使得他们大多数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任务相关的信息上,而没有特别在乎男人对他们的“嘲讽”。
但他不一样,严格来说,他成为内务部这个巨型机关的一员也就是最近才有的事,对比起他在“执政官”号上的高级情报军官生涯,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段经历,所以他更习惯站在一个军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对他来到内务部担任精锐小组长后的工作展开是一个不好跨过的思维障碍,但有时也能给他带来一些特别的感受。
比如现在......
思维壁垒这个东西是客观存在的,人类的大脑是一台精密的类计算机造物,思维就像是一个运行在这台计算机里的大型程序,而这个程序会对每一个输入的问题给出它的计算结果。
只不过比起现实意义上的计算机,人类的大脑没有一个类似的中央数据库来分享一切信息资源,所以这就造成了同一个问题,在不同大脑中运算得出的结果会有差异。所以只要细细思考一下,裘应生就理解了下面那个名叫安杰洛的男人的意指,也理解为什么内务部出身的这些家伙不是很明白男人真正的意思。
要说明白这个问题,裘应生还得到记忆深处去寻找答案。在他的人生经历上,他遇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他在就读帝国高等军事学院的时候,一位从帝国内政厅退休的老人担任过他《帝国皇室概略和历史》这门课的导师。
内政厅和内政部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前者主内,服务皇室成员以及督办相关事务,后者则是管理除皇室事务外的帝国内政,也是议会这个决策机构直辖的执行机构。
老人曾和裘应生聊过关于内务部这个机关的事,同为暴力机关,裘应生当年自然也是拿到过内务部直招“offer”的,所以老人作为他的导师,自然会为这个优秀学生提供一些“就业指导”。
那位曾身居高位的老人说的大多数东西他都记不太清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又一个青年时期,但他对老人的几句重要的话记得还是一字不差的。老人曾给他介绍过海军和内务部的根本性质是什么,以及成立的背景,说:海军是帝国第二任皇帝成立的军队,负责作为帝皇之剑,御守强敌或是开疆拓土;内务部则是帝国第四任皇帝时期才成立的暴力机关,由“征服者”纳瓦伦·凯撒陛下颁下谕旨成立,充当帝皇之手,监察帝国全境或是扫除内部叛贼。
回溯至此,裘应生自然是知道男人说的内务部现在已经丢掉的“东西”是什么了。因为身处海军数十年,现在又来到内务部任职的他,两相对比之下,他无比清楚,比起帝国海军现今对帝国、对帝皇仍然纯洁无比的无上忠诚,内务部早已变了质。
与其说内务部是“帝皇之手”,不如说现在的内务部更像是议会之手、贵族之手,大量的高级官员都被贵族之人占据,比起忠诚于帝国和皇帝这种已经沦为口号的戒律,现如今他们只是一群完成议会或者某些实权议员任务的机器,靠着这样获得晋身之资罢了。
裘应生有时都忍不住设想,如果有一天那方王座上的皇帝站在了所有大贵族、大议员的对立面,估计内务部不会继续履行帝皇之手的职责,而是第一个挥刀砍向帝皇之人吧。
这位半头花白的男人轻叹一声,双眸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从回忆和思索中回到了现实,他转过身,犹自朝着观察室的门走去,很快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