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漆黑的刀刃直接切开了防护层玻璃,显然在海军特战服役了相当一段时间的阿列特猜得到飞行员的动作,直接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粘稠的深海压载溶液从裂口处爆射而出,高强度的硬质玻璃层竟然扛住了裂口处带来的破损应力,只是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狂风暴雨中阿列特握住刀柄狠狠下刺,彻底穿透了飞行员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开始从长刀缎纹中缓缓渗出。
攻击机的自稳定系统开启,失去了控制的巨齿鲨开始调整姿态。另外两架攻击机内,当战友的生命体征飞速流失时,飞行员就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架被切开了驾驶舱的巨齿鲨开火,密集的弹雨倾泻而至,要将这个夺走了战友生命的怪物连带着战友的尸体埋葬在此。
千疮百孔的巨齿鲨引擎被摧毁,升力系统再也无法配平陀螺平衡,带着线路烧蚀的灰黑色烟气旋转着坠落下去,趁着这个空档,五号迅速的下降高度,在离地五米的距离彻底关闭了反重力引擎切换了越野模式。暴雨之中他们的体温在热像中极其明显,毁灭了目标的两架巨齿鲨转头很快就找到了在森林中的车辆,连续警告之后就要开火。
“我早给你说过,要多信任我一些好么?我这个级别的人自然是要当关键先生才对。”通讯器内传来艺术家的声音,语气轻快活泼,像是完全不在乎天空中那两架已经准备开火的攻击机。
骤然的轰鸣从头顶掠过,阿列特从树冠跳了下来,透过浓密的树网间隙看向空中,两道细细的光柱在瞬间就击穿了两架全副武装的巨齿鲨攻击机。在危机存亡关头,艺术家的支援恰到好处的出现了,赶在攻击机开火之前击毁了它们。那是“游隼”重型歼击机的低空掠袭声,阿列特没有看到始作俑者的影子,但他对那款歼击机的熟悉程度就像是熟悉自己的手脚,在“游隼”这种重型空优特化机型前,攻击机是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就像自然界中的游隼捕食其它鸟类一样。
这个场面阿列特太熟悉了,轰鸣声在爆炸之前发生并非是“游隼”在扔炸弹,而是战机的速度太快使得导弹脱离弹舱后在竟没能追上发射自己的载具,能搞到这种东西,阿列特现在对艺术家的真实身份和势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内心深处的戒备之意不知不觉间也更大。
无人机群抵达了加拉帕山脉的北区上空,开始在通讯链络指挥下分散开来进入林区。欧琛的海军力量相当不少,卫戍部队的主力终于到达了战场。
“在向南方向发现了有生物活动的踪迹,从留下的痕迹来看他们没有连续使用载具,我们的蜂群正在加速向南形成包围圈,赶在天亮之前就能封锁整个山脉北部。”在空中滞留的大型作战平台级侦察机观察员接入了行动指挥官的耳麦。
“告诉地面部队,议会的命令是要活捉目标,目标具有难以想象的情报价值,所有未经允许的致命性攻击都将会交由军部裁判庭进行追究。”军部海军秘密行动处处长多摩隆看着指挥中心屏幕上的影像,泥泞的山路在探照强光下隐约显露出被破坏过的痕迹。
“真有意思,超越了基因改造完美作品的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呢?”多摩隆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加热器的信号灯转为蓝色,打开容器的盖子,冒出不少的水蒸气,多摩隆端起带有尖嘴的水壶容器为自己满上热水,他在等待着来自远方的消息。那里是他的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对于他来说,现在还在加拉帕群山之中躲藏的那几人可以无关紧要,因为比起那些人的行动,眼下这几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即使阿列特是他找到的那个命定者,但那都是后话了。自由解放阵线此次和红岩合作,他一贯是很相信那群人的疯狂程度,所以他现在只在等待那个通讯信息的到来。
他的通讯信息板突然亮了一下,接收到了一条匿名的简短信息。多摩隆拿起信息板打开了信息的详细内容看了看:“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就位,目前所有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好,你们应该有动作了。”
这正是多摩隆等待的信息,自由解放阵线分批次潜入了龙之国边境行星的内部,他们安放好了一切破坏的工具,只要星球守备乱了阵脚,他们就会行动。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艺术家虽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中枢决策者,却引导着它们做出每一个决定。星海的此刻变成了一个火场,薪柴已经架好,观众和被困者只有一线之隔,现在只需要等待他点燃第一个火苗。
艺术家很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些共进会的野心家们一定会喜出望外,在曾经不止一个人说过他就是一个魔鬼,但人类的欲望总是比魔鬼还要可怕,在争权夺利的目标面前,大多数的共进会成员都会撕下那披着爱国主义的伪装。
不知道莫德里奇和老约翰怎么想,艺术家是很乐见于此的,为了抵达死亡之海的尽头,超越人类这个种族在时间轮回中的桎梏,死的人再多都是无所谓的。
小主,
他想到了八百年前那个也姓上官的老头,心中充满了怜悯和讥嘲。
黑影们和阿列特在山间艰难地跋涉着,他们根本来不及为击溃先头部队而雀跃,因为海军卫戍部队的主力正在蜂拥而来。天空不断地有运输机在树冠上飞过,一批批的地面部队索降,加入了围猎他们的队伍,偶尔还有蜂群无人机个体从草丛中穿过,想要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那台装甲越野车被他们放弃了,它并不适合在群山林场中泥泞的路上行驶,越野的性能只限于有可以通行的道路,而不是这种到处都是巨木的地方,如若撞到某颗大树发出大的动静他们就死定了,所以只能弃车靠着双脚行动。他们时而快速行进,时而匍匐隐蔽,像是在林中躲避天敌的小动物。
他们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是慢性死亡,好在除了要背一个人之外他们的运动能力都很强,这也是他们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阿列特淌过过膝深的山涧,暴雨使得这条小溪涨了水,但还能靠走路走过去。他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那些奇异可怕的景象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现在不是想那些东西的时候,但是人往往不让自己想什么,就越会陷入其中。在那条黑色的河流中有着许多残缺破碎的画面不断起伏......青年与女子站在船沿的对面,庞大漆黑的舰队正在不停的喷射死亡之火,他们手拉着手五指紧扣,银灰色的巨舰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残骸穿过大气层坠落,云层被烧的通红,美丽的皇城四处燃烧着大火,无数的人四散奔逃,女子用手擦去青年眼角的热流,深情望着他,青年却松开了女子的手,向着星球化作流星坠落。
一系列的情绪在心中滋长,激烈的碰撞,愤怒、悲伤、不甘、愧疚,他的灵魂从高峰跌入谷底,又乘云直冲天际,他想要怒吼却又找不到对象。
他的生活很幸福,那些野心家的生活更是优渥,可为什么如此了还要发动战争,摧毁这来之不易的美好?他不是一个暴躁凶恶的野兽,他作为末位皇子,既不要求任何权力也不要求多少财富,更不会去和那些贵族顶撞,但是有人要拿走他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他就会悍然露出那最可怕的獠牙。
手中握着那把大匠锻造的绝命之作,这把刀已经饮下了不少鲜血。阿列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疯狂过,这样躁动过,他曾经认为那些议院中的人都是为了帝国,所以无论要他协助做什么都不会在意,甚至当他想起在海军服役后遭受的东西时并没有太大的怨气,但今夜开始他只恨手里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如果他有自己皇姐一般的本领,那么现在那些坐在舒适躺椅,喝着昂贵遥远星系送来红茶的议员都应该在棺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