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嘘!你们小声一点,这个点小姐应该在午休了!”
“诶……说实话,小姐成天在房间里不出来,连老爷都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醒着,就连送到门口的饭菜都只是偶尔见到吃了几口。”
“是啊,偷偷和你们说,小姐最近的胃口好像越来越不好了……老爷也担心,在想要不要帮小姐找个医生之类的,或者找个家庭教师也好啊——至少有人陪小姐说说话了。”
“诶,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说起来,最近这样的孩子好像也在变多啊!你看隔壁王姨大儿子他就是——”
你一人我一语,谈话仍在圣都某座豪华的宅邸里继续。这座繁华的西式复古城市,此刻正沉溺在薄雾的梦里,无人得知其中又有什么危险正在暗流涌动。
……
“呜,啊……好热,好渴……”
日正当空,森林闷热得就像桑拿房,行走于其中的坦尼尔已经被折磨得快要晕过去。高温让他急剧失水,而潮湿的环境又让他身体的散热变得尤为缓慢,有那么几次他觉得自己要眼前一黑昏倒过去了。喝,真是的坦尼尔,这就是之前不好好完成魔魂锻炼的恶果啊。
不行……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死的,而回33区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先回去05区吧。最麻烦的还是剑被人偷走了,这下子遇到什么危险搞不好他还真得交代在这里。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遭这样的罪啊……”
他往前几步,跌跌撞撞仿佛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然后眼前蒙地一黑,像是有什么臭味熏人的东西蒙住了自己的头,隐约还听见几声交流接耳……还是说他把虫鸣和人声搞混了?无从得知,他还来不及呻吟就昏了过去。
……
黑与白的界限。
诺暝天自血海落下,肃穆的深红映照出他的半边面庞,随着他穿过无的螺旋。
他死了。
白的边界在触手可及的前方,他却僵硬地无法伸出手。
笼子,桂花。杯子,碎片,围墙……数不清的意象清晰又模糊,像被黑洞牵引过去螺旋着,而他的脚下,便是那片未知的深黑。
什么——
光隐去了。黑暗伸出触手缠住他的四肢,像是迫不及待要把他吞咽下去。
不,不对……他感觉如果顺势而下一切就都结束了,但是他不能在这里结束——
他并不是最近才这么坚定。他一直很清楚,不可以屈服于面前的黑暗……那已经是,他遇到白澄空,遇到兰之前的事。
不可以认输,我只是……只是——
只要,你在这里。
然后,他高举的手触碰到了黑与白的界限,一点一点,将自己拉回到那条分割线。
我不是白的住人,也不是黑的布道者。
我只是我。
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时,外面已经是夜晚了。大城市的夜空鲜少看得见星星,大多数时候都是暗红色的光污染,映得人头晕目眩——但是今晚很好,天空又回归了它应有的颜色,而在那面看不见月光的黑幕上,星星点点闪烁着微光,像是哪个顽皮的孩子把沙滩上的碎沙撒了上去。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过夜晚,以至于忘记了这本应是一个用来休息的安宁时间。很多事情实际干起来就不一样了,就比方说一开始自己从前任哨戒所那里听到的是恶鬼最多一个月出现两三头,哪里是自己现在几乎每夜都得奔波的样子?
所以,有可能是欧阳皈耍的手段,也就意味着,人为因素招引恶鬼的方法是存在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咬了咬牙,然后又感到一阵空虚的无力感,就和他竭尽全力击败欧阳皈之后的感觉一样。
“……真是辛苦啊。”
过去的一帧帧定格,而自己离它们越来越远。他已经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值得庆幸还是悲哀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剩下,他不会忘记他们。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普通人的日子,普通地和朋友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普通地回到爸爸妈妈都在的家,普通地牵着喜欢的女孩子的手——那宛如泡影之梦的一切。
但是,他仍然会选择这条路走下去。
因为总需要有人,来承受那份痛苦。
因为,她现在也仍然在某个地方支持着他。
啊……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