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破坏了这个无辜的家庭。请你这么认为吧。
然后,他的手不再犹豫,一剑就瞄着少女的脖子挥下——
“暝天——!”
伴随着白城韬的呼喊声,诺暝天听到了身后子弹出膛的声音,几发连着一起,却沉闷得有些令人失望。果然,不会那么顺利吗……他来不及躲避或招架,只能望着眼前的少女,那晶莹泪珠下闪过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痛楚将至——
然而下一秒,两人的表情却同时僵住了,尤其是少女,只见她诧异的表情僵硬地移动着,直至注意到自己被子弹所击穿的手掌与手臂,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无瑕的脸庞。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诺暝天猛地缓过神来,一下就要继续手上的动作,然而这次却被少女一脚踢开,没有准备承受好这一记突如其来的冲击的诺暝天一下子就被踢飞到一旁。
“噗唔……!”
“爸爸……您疯了吗?您好好看看我啊,我是白澄空——”少女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举起被血染红的手伸向白城韬,然而后者却毫不犹豫地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她——
“砰砰,砰,砰砰!”
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澄空,不,是欧阳皈歇斯底里地惨叫着,她的胸膛此刻已经被数枚子弹所贯穿,鲜血淌下染红她的全身,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殷红,最终,她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便迎面倒在了脏乱的碎石堆中。
欧阳皈……死了?是因为,白澄空的身体不堪承受这样的伤害吗——
不,魔魂的经验告诉他从来不应该抱侥幸心理,但这对正常认知的人而言可就不一定了——
“啊……”白城韬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手中的枪松脱到地上,然后他跌跌撞撞地朝那躺在血泊中的躯体跑了过去,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喂!等一下,不要——”
然而来不及了,就在白城韬终于跑到他女儿面前的时候,那本应不再动弹的躯体却猛地起身,一只手就连同防弹衣穿透了白城韬的肚腹:
“喂,你这老头,居然还真敢打啊……”
“什……噗唔!”
“呵呵……该死的,居然坏了我的兴致,不过看来你也不过是和我差不多的货色罢了……”欧阳皈低吟着,突然目露凶光,一下将手抽出,鲜血便从她撕开的洞里汩汩流出,一下就令白城韬再也无力反抗,直直地往后方倒去——
“——欧阳皈——!!!!”
再也抑制不住的诺暝天怒吼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的剑便没入了欧阳皈的胸膛,无锋也仿佛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在刺入白澄空身体的那一刻便迸发出势如破竹的金色火焰,从里到外将少女的身体包裹在了破邪的炙热中。“咳,啊啊……呵呵呵呵——!”欧阳皈痛苦地挣扎着,她的身体已经在逐渐化为黑色的尘消散,然而却依旧歇斯底里地笑着:
“恭喜了,诺暝天·多拉贡,这一次我已经没有后手了——但我也已经不需要了!哈哈哈哈哈,愚昧的挣扎者啊,到头来你不过和你的父亲一样被我所轻松打败!我将会死去,连接阴界的门将不能打开,但他林将不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但是那又如何!我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魂之圣堂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亲手毁掉你的第二故乡!”她突然猛地起身,在被完全焚烧殆尽前的最后几秒,抓住诺暝天的肩膀歇斯底里地狂笑不止。
“你说……什么——”
“逃吧,自认无能然后无地自容地逃吧,或者你就给这片土地陪葬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直至她的形体完全被吞没都久未散去,令人毛骨悚然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四周。诺暝天愣在原地,望着手中的剑惘然若失。他做到了?他真的打倒了欧阳皈?他终于,为那么多的人报了仇——
但是,他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最后还是被打败了:但他林已然不会降临,但大龟之殇却已然落下,禅海的命运最终只剩被夷为平地,还包括在这里的,许许多多还活着的人们——
……我,输了。
他耷拉着脑袋,望着地面被愈发强烈的天光照得越来越亮,他的身体却难以再活动半分。
结界,还是没有解除。
到头来,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所谓最后的阵法。就算存在,或许魂之圣堂也会尽全力维持住结界吧:与其让这可怕的冲击扩散到四周,还不如把牺牲局限在一座城市——
然后……大家就这样都要成为牺牲品了吗,明明,明明但他林已经不会降临了——
“到头来……”
逃跑吗……?他能逃到哪里去?
王座,瑟亚,白澄空,关雨妙,李朝阳,霍晓芳,何瑶熙,艾阳,罗青竹,罗芳梅,萧晓松,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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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守住……!”
只能无力地在这里,等待灭亡的倒计时。
他跪倒在地上,眼睛被泪水模糊,一滴落下,化开久远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