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调低了对贾琏人品的评价,薛宝钗这才扶着薛姨妈去了灵堂里。
照例又是长辈们聚在一处,年轻人聚在一处。
薛宝钗近来其实与王熙甯走的更近,但因方才听到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所以特意和王熙凤、探春两个坐到了一处。
将事情跟两人一说,两人顿时也都上了心,王熙凤忙唤了府里的管事出面打探究竟。
昨天在工学发生事,也算是头版头条的大新闻了,打听起来自然不难。
等了解了前因后果,王熙凤先就急了,偷偷掩着小腹慌张道:“怎么会这样?他不会真就从此失宠了吧?”
薛宝钗还在斟酌,探春先一步摇头道:“事情应该还没到那一步,焦大哥走到如今也是屡经风雨,绝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她虽说的斩钉截铁,但却并没能让王熙凤就此放心,依旧迟疑道:“可……可这次是阁老直接下场,听外面说,还是皇帝在后面指使的。”
对于王熙凤如此忧心忡忡,薛宝钗倒也没有奇怪,与贾琏不同,王熙凤和焦顺的关系更近一些,且又是实际上的受益人,自然不希望焦顺就此垮台。
于是也跟着宽慰她道:“陛下之所以引入新儒,一来是为了尽快推广新政;二来也多半也是想在工学里添些制衡,免得焦大哥一家独大——毕竟自从那千里传音一出,工学里再没人能与焦大哥拮抗了。”
“如果新儒能顺利进入工学,焦大哥的权柄肯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要说从此没落,那大概率还是不会的——单只是千里传音这一桩功劳,就足令焦大哥在工学屹立不倒了。”
“何况他担任皇子殿下的老师,也已经有半年多了,听说殿下对其十分亲近仰赖,所以即便一时困顿,日后也必有伸张之时。”
这一番话说完,王熙凤才稍稍镇定了些,又自己给自己打气道:“也是,顺哥儿什么时候吃过哑巴亏?别看那王阁老来势汹汹,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三人又议论了一阵子,这才将话题转到了几日后的发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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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扰扰当中,八月二十九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从王家告辞离开的时候,薛宝钗发现母亲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探问了几句,薛姨妈却是一味地敷衍。
宝钗见状,只好暂将疑惑压在心头,上了车原路返回紫金街。
晚上她与宝琴交接完家务,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想着趁临睡前,再问问母亲究竟是有什么心事。
结果到了薛姨妈屋里,却听说薛姨妈方才独自出门去了。
薛宝钗闻言心中便是一沉,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那间僻静的小院。
她不动声色的告辞出来,原想着按照先前的想法佯装不知,但回到家中却迟迟静不下心来。
最后一咬牙,索性又支开左右独自来到那小院门外,想着再通过蛛丝马迹确认一下,那奸夫究竟是什么人。
说也巧了,这回才到院门外,就听里面影影绰绰传出些动静来。
薛宝钗暗一咬牙,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辨,依稀就听院里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喊些什么‘亲哥哥、好哥哥’、‘受不得、使不得’之类的Y词艳语。
只听的宝钗面红耳赤暗啐了几声。
不过也因此,她愈发笃定自己先前的判断,年岁比母亲略大,又曾打过交道的男子,除了姨夫贾政之外,也就只有忠靖侯史鼎了!
这忠靖侯着实无耻可鄙,舅舅新死未久,他就敢拉着母亲胡来。
而且还是在院子里面胡来!
薛宝钗暗咬银牙,发誓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让忠靖侯好看!
不过以宝玉的惫懒性格,若没有焦大哥从旁帮衬,又如何能撑得起国公府的家业?
倘若荣国府彻底衰败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却为难忠靖侯?
想到这里,薛宝钗对焦顺的事情倒是愈发上心了。
琢磨着明儿不妨请母亲去焦家走一遭,打探打探焦顺究竟有什么应对之道。
然而她却哪里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焦某人早已经与薛姨妈互通有无,坦荡荡再无一丝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