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在一旁却有些不满,嘟囔道:“焦大爷落地还是正七品呢,更别说咱们老爷……”
“胡说什么!这能一样?”
袭人忙搡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然后又拉着垂头丧气的贾宝玉,叮咛他去了贾政那边儿,千万不要再使小性子:“二爷如今得了官身,也算是成家立业的男子了,可不敢再像从前……”
“我省得。”
贾宝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闷闷不乐的径自跟着那书童去了。
袭人一直追到院门外,目送他去的远了,这才神思不属的回到堂屋。
进门见麝月还在那里噘嘴,便上前没好气的数落道:“你那些话怎好当着外人说?若传到焦大爷耳朵里成什么了?”
麝月还有些不服气,瘪嘴道:“本来就是么,咱们二爷好歹是国公府的公子,又是贵妃娘娘的亲弟,论哪一条也该……”
“还敢浑说!”
袭人气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二爷这官儿托了焦大爷的福不说,等去了工学还要仰赖他照应,这节骨眼上你偏要把二爷抬到他头上,莫不是嫌二爷这官儿做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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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这才消停。
且不提这些琐碎。
却说贾宝玉来到荣禧堂前,勉力提起些精气神,目不斜视的走进大厅,正要对着主位上的贾政见礼,眼角余光忽然扫见了上首的焦顺,不由得一愣,脱口道:“焦大哥?伱怎么也在?”
“孽障!”
贾政捋须呵斥道:“你焦大哥自然是代表工部、工学来送官凭告身的!”
“咦?”
贾宝玉愈发惊诧:“这不该是宫里太监的差事……”
说到一半,见自家老子面色一沉,忙讪讪改口道:“当初焦大哥封官,来的不就是一位公公么?”
“无知的蠢材!”
贾政又呵斥一声,然后没好气的科普道:“你焦大哥那次是中旨简拔,乃是特例,所以才由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等闲六品以下官职,皆是有司衙门派遣官员宣旨。”
说到这里,他其实隐隐有些得意,毕竟自家儿子是正经流程授官,单从程序正义上来说,要比焦顺的特旨简拔要强一些。
只可惜并非科举正途……
焦顺在一旁笑道:“我因听说是给宝兄弟送官凭告身,便抢着来了,若是宝兄弟想要太监传旨,那我先把东西拿回去,等明儿再托请相熟的公公跑一趟。”
“你莫与他玩笑。”
贾政连忙摆手,又恳切道:“往后还要你多多看顾这孽子,正所谓长兄如父,他倘若有错处,你直管打骂就是!”
这个长兄如父的说辞,还真是……
焦顺哈哈一笑,道:“世叔言重了,宝兄弟一贯聪慧过人,但凡花些心思必然仕途无恙。”
说着,顺势起身道:“虽然都是自家人,但该走的官样流程也还是要走一走的。”
旋即拿出一份盖了御宝的内阁票拟,对着正犹豫要不要跪下来的宝玉道:“贤弟躬身肃立便可。”
宝玉这才做拱手状。
就听焦顺抑扬顿挫的说了一大堆,褒奖了一些贾宝玉自己都不知道的光辉事迹,最后才道出了他的官职:从七品工学经历。
念完这些罗里吧嗦的东西,焦顺又从桌上端起个托盘来,递到贾宝玉面前。
贾宝玉不情不愿,却又只得恭恭敬敬的接在手里,抬眼一打量,却见那托盘正中是一本小册子,除此之外还有半块印信。
焦顺又解释:“这只是临时凭据,真正的官凭印信,还要等你去吏部报备、工部履职之后才能发下来。”
宝玉蔫蔫的应了。
焦顺正要再跟他说一说,这个工学经历到底都负责什么差事,忽就听外面脚步声纷沓而至,紧接着贾母打头,王夫人、王熙凤、贾琏全都鱼贯而入。
“宝玉、宝玉!”
老太太眼角含泪,进门就抓住宝贝孙子的手不肯撒开,上上下下的打量,又道:“好好好,等穿上官袍,就更像你爷爷了。”
贾政在一旁有些吃儿子的醋,忍不住嘟囔道:“父亲是一等爵赐蟒袍,他小小从七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