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
徐氏难得盛装打扮了一回,早早等在大门外,喜气洋洋的将丈夫和儿子迎了进去。
等到屋里,她才发现来旺和焦顺脸上竟没半点笑模样,反而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徐氏心下咯噔一声,忙扯住丈夫的袖子小声问:“怎么了这是,难道顺哥儿升官的事情又黄了?!”
“黄是没黄。”
来旺苦笑道:“可这回升官儿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话怎么说?”
徐氏只觉得莫名其妙:“要说调任闲置也还罢了,如今这司务厅的差事也还兼着,儿子升官怎么就不是好事儿了?”
来旺和焦顺对视了一眼,父子两个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
徐氏急了,扯住丈夫的耳朵喝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老娘说清楚了啊!”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来旺连忙讨饶,也不敢再继续卖关子了:“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这次顺哥儿能当上工学祭酒,全仗着皇上极力坚持,听说当时满朝的文官儿几乎全都跪下来,求皇上务必收回成命,就算非要建立工学,祭酒一职也该由饱读诗书德高望重之人担任,结果皇上硬是没有答应!”
“这不是好事儿吗?!”
徐氏听的眉开眼笑,拍手道:“反正顺哥儿一直就不招读书人待见,如今万岁爷这么卖力的抬举他,咱们往后可一定要把这个官儿当好,不能给万岁爷丢人,更不能让那些读书人看咱们的笑话!”
“唉~”
来旺再次摇头叹息:“事情要到此为止就好了,问题是下午的时候,隋阁老又递牌子进宫苦劝,结果……”
“结果怎么着?!”
徐氏又把心提到嗓子眼:“难道皇上收回成命了?”
“那倒没有。”
来旺摇了摇头,徐氏刚把心放下,又听他说道:“可隋阁老苦谏无果,一赌气递折子辞官了!”
“什么?!”
徐氏一时也是瞠目结舌,这隋阁老可是当朝首辅,为了自家儿子当工学祭酒的事儿,竟然就辞官不做了?!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焦顺升了官儿,父子两个却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六品升五品的小事儿,愣是把当朝首辅给逼走了,这朝中受隋阁老庇护的党羽,还不得把自家儿子给恨死?
以前还只是公愤,如今可就添了私仇了!
“这……”
徐氏不解道:“他这到底图什么?堂堂首辅因为一个五品官儿,就闹着要辞官不做了?”
“约莫是犯了隋阁老的忌讳吧。”
焦顺这时懒洋洋的开口道:“这隋大人入阁之前,曾做过七八年国子监祭酒,据传他常跟人说,自己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儿,不是做了当朝首辅,而是在国子监当祭酒的时候,培养出了一批国之栋梁。”
说白了,就是‘羞与彼辈为伍’,以及‘你也配姓赵’那一套。
顿顿,焦顺又道:“娘,今儿晚上咱吃什么?我在衙门里一惊一乍,连中午饭都没吃好,这会儿可是饿的不行了。”
说完,见来旺转头看向自己,他无奈道:“人家阁老自己要辞官,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我也跑去辞官吧?”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