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贾政遣散了众人之后,便领着焦顺径自回了后宅。
因荣国府十月中旬就已经开始供暖了,刚进花厅便觉着燥热难当,故此二人各自褪了外套这才分宾主落座。
等金钏奉上香茗,焦顺微侧着身子面向主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却不想贾政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莫名其妙的咽了回去。
如此再三,贾政幽幽一叹,低头拿起茶碗的盖子,在茶碗边缘轻轻的刮动着,发出上等瓷器所特有清脆叮当脆响。
焦顺正看的不明所以,忽见里间门帘一挑,王夫人身摇肩不晃的款款走出,先对起身恭迎的焦顺微一颔首,然后转向贾政道:“老爷,顺哥儿也不是外人,跟他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贾政挑眉扫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不咸不淡的道:“既是你的主意,你自和顺哥儿解释清楚吧。”
王夫人脸上显出些幽怨,不过一瞬间就又收敛了,将长裙后摆捋成熟桃状,优雅端庄的在贾政身旁落座,又冲焦顺抬手虚压了两下:“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等焦顺也落了座,她脸上和煦的笑容才转成了淡淡忧愁,叹气道:“顺哥儿应该已经听说了,也怪当初算计不到,竟没料到这一年来京中物价飞涨,修院子的开销原本还打了富裕,结果却处处超支,到如今更是累的家中一时难以周转。”
“若放在往年,我和老爷带头领着家里节俭度日也便罢了,可省亲这样的天恩大事近在眼前,总不好让外面瞧了娘娘的笑话吧?”
若非知道有薛家这大财主托底,焦顺听了王夫人这番言语,只怕就要怀疑对方是想找自己借钱了。
可不找自己借钱,这巴巴的哭穷又是为了什么?
焦顺一头雾水,忍不住主动探问道:“可是有要用到小侄的地方?婶婶不妨明言,小侄一定竭尽全力。”
王夫人展颜一笑:“是这么回事,我和老……”
“咳!”
贾政干咳一声截住了话茬。
王夫人无奈只得改口道:“我和管事们商量了一下,为今之计,怕也只能把府里的产业拿去抵押,暂借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听到‘产业、抵押’几个字,焦顺心下一动,脱口道:“太太说的是那轮胎买卖?”
这倒并不难猜,荣国府名下的产业不少,但和焦顺沾边的却也只有轮胎工坊、铺子。
抵押产业的事情,在古板的贾政看来无疑是败家行径,也难他方才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推给了王夫人。
“贤侄果然一点就透。”
王夫人郑重道:“这买卖本就是你打下的根基,素日里行事也都照着你订下的章程,每月的收支,往后的前景,你都是熟悉的,所以我想请你帮着给估算估算,看咱们府上占的干股,大概能抵押多少银子。”
原来是找自己估价。
焦顺恍然,随即却又忍不住质疑:“既如此,太太为何不请琏二奶奶主持?铺子里一应巨细她都烂熟于胸,岂不强过我这挂着虚名的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