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这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一双儿女的未来,偏探春只顾着什么尊卑体统,全不曾有半点体谅。
母女两个越说越恼,却又都怕被人听了去,只好凑近了咬牙嘀咕,若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母女情深呢。
却说因少了探春,史湘云倒与邢岫烟离得近了些,因两人也是初识——史湘云如今并不常驻荣国府,这两天过来也是为了贾母的寿辰——她便好奇的探问道:“邢姐姐,你明明是和二姐姐住在一处,偏怎么回回都和惜春妹妹凑在一起。”
还能是为了什么?
邢岫烟暗叹一声,经过这些日子的察言观色,以及各处听来的只言片语,她终于明白迎春主仆对自己的排斥,是从何而来了。
若依照她的本心,自不愿与迎春演什么二女争夫的戏码。
可无奈姑母那里一门心思想要撮合这桩婚事,近来因那焦顺升了官,更是恨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又如何容得她退缩半步?
至于和惜春凑在一处……
现如今黛玉迎春一拨,宝钗探春一拨,双方不说明争暗斗,起码也是泾渭分明,与之相比,出身东府又年纪尚幼的惜春身边,自然就成了唯一的净土。
当然,邢岫烟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她微微一笑道:“我儿时常在道观里嬉闹,受了女冠们不少熏陶,偏惜春妹妹也是个爱谈玄的,自然就投了脾气。”
这话半真半假,倒叫史湘云挑不出毛病来。
就在这时,哗啦啦涌进无数人来,打头的正是贾政。
原本在贾赦、贾宝玉、贾琏、贾珍等人的簇拥下,贾政正闲庭信步的说着什么,见母亲在仪门前恭候,他急忙几步抢到近前,屈膝跪倒口称罪过:
“罪过、罪过,怎敢劳母亲在此久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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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原本攒了一肚子的话,这时却只是拄着龙头拐杖,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直到被贾政扶进了荣禧堂内,这才又蹦出了第二句话:“你这一去,可是清减了不少。”
“母亲放心。”
贾政扶着母亲在主位上坐了,嘴里笑道:“儿子少了赘肉,精神头倒比先前足了。”
原想着去右侧上首坐了——贾赦已经占了左首——结果却被老太太拉着不撒手,只好让丫鬟搬了椅子,就坐在了母亲身旁。
母子二人足聊了一刻钟,连侍立在侧的王熙凤都几乎插不上嘴。
直到贾母因激动过度有些精神不济,自去了后宅歇息,贾政这才得了闲,一面向贾赦问些家中的近况,一面环视两下里的子侄。
半晌,他忽然眉头一挑,问道:“顺哥儿何在?”
听他头一个问起焦顺来,众人都是神色各异。
贾宝玉急忙起身答道:“焦大哥因昨儿刚升了官儿,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实在是抽身不得,故此托儿子给您告一声罪,说是晚上回来再亲自登门。”
“升官儿?”
贾政诧异道:“他入职工部还不满一年吧?这就又升官了?却不知升任的什么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