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晥看着这一幕这才明白余池鸢说的杀了她是什么意思。
杀她,即杀我。
自始至终,她的本体都是小明月。
而那少女模样,是她根据自己记忆中的阿兄幻化而成。
难怪方才看见余池鸢的第一眼除了觉得她生得极美之外,剩下的便是怪异。
原来她压根没长大啊。
即便历经百年,她有了一点稀薄的灵识,却始终不知道自己长大后是何模样。
枉死之人,死时是何模样,死后也便是何模样,她长不大的。
就连她‘清醒’时都极少,其余时候只维持幼时模样,而她,才是此方世界中被同化得最严重的那个人。
余相晥喃喃出声,眸子中都是震惊。
“明月……”
明月的灵识慢慢消散,少女模样的她渐渐变成一个虚影。
她微微回眸,看向余相晥这张她阿兄的脸,眼神缱绻。像是要把余霁白这张脸刻入脑海一般。
阿兄,百年不见,阿鸢没用,没逃过追杀,也没能等到阿兄,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连阿兄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余池鸢语气温柔而飘渺,随风传入余相晥耳中。
“余相晥,阿兄从不唤我小字的。”
阿兄会亲昵逗弄的唤她阿鸢。
阿兄说,明月太冷,挂在天空寂寥又孤独,阿兄不想要阿鸢孤独,所以不顾阿爹阿娘的嗔怪,执意唤她阿鸢。
阿兄说,我们阿鸢只需要做一只无忧无虑的春色纸鸢,想飞去哪儿,便飞去哪儿,不必固于一处,线就在阿兄手中攥着,阿鸢什么时候累了,想回家了,随时可以回家。
可阿兄似乎忘了,阿鸢全名是叫余池鸢啊。
余池鸢,余池鸢,余与鱼无异,池也只是小小一方天地,余,池,皆有水之意,沾了水的纸鸢,又怎么能飞得起来呢?
余相晥闻言一怔,难怪他去湖泊边找到小明月,冒充她阿兄时,她会那般看他。
原来他从一开口便露了馅。
余池鸢的身形在晨光中越发接近透明,她却浑不在乎,似乎是想起了记忆中那个明净朗朗的少年,唇角带着一抹所若有似无的笑意。
直到最后一刻,与余霁白七分相像的少女模样彻底消散在晨风中,又变成了两三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