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拽住对方细瘦的腕骨,偏头却看见谢凌衣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容一瞬间变得空白。
他无奈的闭上眼睛,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全都看见了。
他也是大意,没料到这家伙也学会跟他耍心眼。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见那具雪白完美的脊背盘踞丑陋可怖的鞭痕的时候,谢凌衣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猛地一缩。
这伤痕,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他身上的疤痕,谢凌衣睫毛不停地颤抖才努力克制自己眼底汹涌的情绪。
他说的有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换他的伤吗?
偌大的房间顿时寂静无声,岑遥栖头回在这份安静里生出些许不,像为听候发落的犯人。
温热的手心颤抖着伸向他没有衣物阻拦的脊背,他跟着后背一僵,下意识想转身拽住对方作乱的手。
这个想法只来得及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滴温凉的液体猝不及防落在他的肩膀。
岑遥栖彻底愣住了,谢凌衣这是在哭?
他的脑中生出连他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同谢凌衣相处二十年,他亲眼见过对方遭受不胜枚举地痛苦,他一直觉得这人有颗极为强大又坚韧的心脏,多少次濒临死亡,也不曾掉过眼泪。
理智上觉得这不可能,可肩膀上的触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事情的发展超出岑遥栖的预料,他漫无边际的想,回神之际,谢凌衣的手指已经顺着伤痕轻轻抚遍脊背的每个角落。
他指尖很热,落在他的肌肤带起一片暧昧的热度,酥酥麻麻,有些痒。
他下意识的想躲,正打算呵斥这人没大没小,就听谢凌衣的声音响在他的耳侧。
“岑遥栖,你真的很讨厌。”暗哑的嗓音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嗯?”
岑遥栖只愣了片刻就重新整理好里衣,脊背的伤痕挡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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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衣情绪不稳,自顾自的说着,也不需要他给什么反应:“你总是自作主张。”
“一意孤行,从来不同我商量。”
岑遥栖穿好衣袍,连雪白挺直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一头垂到腰间的青丝还湿润的贴在脊背。
“还有?”过了最初的忐忑,他尚且能心平气和地听着谢凌衣对他的控诉。
谢凌衣看向他,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会承你的情。”
他这么说话,岑遥栖也不恼,缓缓从池中走出来,随手用灵力弄干满身的水,再镇定自若的穿好外衣,他眼下比方才自然得要多,毕竟谢凌衣该知道都知道了,他也就无所谓,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重重叠叠的领口。正欲拿过桌上的发簪束发,手腕却被人抓住了,从铜镜里他看见谢凌衣泛红的眼尾,岑遥栖也就松了力气。
谢凌衣熟练地拿起桌面上的木梳,一丝不苟地梳着手腕间黑亮顺滑的长发。
他的表情极为认真,仿佛在研究什么了不得的宗门秘术剑法。
谢凌衣垂眸,鸦翅般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挡得严严实实,岑遥栖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瞧见他一截倔强好看的下颚和紧紧咬住的嘴唇。
“想问什么就问吧?”岑遥栖无奈。
看他一言不发,他心里竟然也堵得难受,实在顶不住压力,他只好主动开口。
谢凌衣手下的动作没停:“你怎么做到的?”
“不过一点小小的、转移的阵法。”岑遥栖耐心地为他解惑。
谢凌衣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那你真是什么都会一点。”
明知道他这话不是夸奖,他也全盘接受:“那是自然,你师尊无所不通。”
什么炼丹,什么阵法,不在话下。
“疼吗?”沉吟半晌,他终于问出最在意的问题。
岑遥栖眼尾一弯:“疼啊。”
谢凌衣:“……”
他拾起发簪,利落地替他束好头发,嘴上却不似动作这般温柔。
“疼死你最好。”
岑遥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