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相信老酒鬼,会看不出连我都能看出来的这一事实,那么,她这一番话究竟有什么意义?这家伙典型的嘴硬心软,对姐姐的关心并不输于我,她究竟是以何种心态,说出这种话?
我想知道。
“本来我答应了对方,不能告诉你,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也只好破例一次了。”卡夏看着擂台上比斗的两个身影,开口道。
“那个巫师,罗亚,真正的名字叫亚洛。”
“然后呢?”
“他是臭丫头的父亲。”
“……”
我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就好像突然有人告诉我,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站在你的对立面,是地狱势力的某某巨头,你们两兄弟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命运的牵引而相遇一样。
真是……有够狗血的,我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我不管他是不是姐姐的父亲,我只想知道他究竟想对姐姐怎么样?”
“这个我可以向你担保,那臭丫头绝对不会有事,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待会保持冷静,不要干扰比赛。”
老酒鬼的语气有点冷,估计如果我现在说不的话,她真有可能强制将我敲晕了,扔到某个角落里去等比赛结束。
在我的沉默不语中,老酒鬼再次叹了一口气:“我了解你的心情,你想保护那个臭丫头,但是……”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想像保护你那几个妻子一样,让那臭丫头也永远幸福,不受到任何伤害,想法是好的,对于你那几个妻子来说,的确是不错,但是臭丫头不同。”
“她这一生,充满着艰难和挑战,必须跨过无数难关,这是她所选择的道路,她的性格,也注定无法像你那几个妻子一样,安心的被你呵护在掌心,对她的过度保护反而是在害她,这臭丫头啊,就像一朵战场玫瑰,要经历无数的战斗,不断的吸收血液,才能娇艳的绽放开来。”
“……”
我并没有立刻回答,也无法立刻回答,老酒鬼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好一会儿。
“好吧,我答应你。”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认真的说道,或许,没有战斗过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老酒鬼这番话,六年前初来乍道的我也不能理解,一定会固执的反驳道:我一定会将姐姐从悲哀痛苦里拯救出来,永远保护在掌心。
但是,经过过无数次战斗,接触过无数的生死离别以后,我对老酒鬼这番话起了深深的共鸣——不光是莎尔娜姐姐,其他冒险者,包括我也是这样,在这个世界里生存,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就连我自己也摆脱不了,双脚陷在泥沼里面,只能将维拉丝她们托在手心,尽量举高,不让她们陷入丝毫。
到不如说,是我将维拉丝她们带到这片泥沼里面的,本来作为平民的她们,是应该有着更普通,能安安稳稳生活到老的道路,但是每当我这样对维拉丝,对丽莎阿姨和拉尔他们,这样抱歉的说着的时候,却总是会被她们臭骂一顿。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乐园,平民也有平民的无奈和悲伤,竟然维拉丝和莎拉她们为了你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像一个男人,像一个丈夫,不是考虑自己亏欠她们多少,而是考虑以后能给她们带来多少幸福,拉尔深有感触的这样对我说过。
而现在,我也的确这样努力着,但是莎尔娜姐姐的情况却不同,她已经陷入的太深了,和这个世界深深的牵连在一起,不能,也不愿,就此被我保护在掌心,她和维拉丝她们不同,除了感情以外,也有属于自己的道路要走,而前途充满坎坷,姐姐很坚强,坚强到我所能为她做的,只是默默看着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一步向前进,她需要的,仅仅是我对她保持着足够的信心而已。
战场玫瑰……吗?真是贴切,而让人悲伤的比喻,自己果然不如老酒鬼来得了解姐姐。
“你了解就好。”
看我不似说假,老酒鬼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起来:“当然,也不要太在意,那丫头虽然好强的过分,但是或许偶尔一些时候,也是会需要你的肩膀去安慰的,毕竟还是女人呀,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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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以后,老酒鬼大笑着离去。
“老酒鬼,我说,罗亚,不,亚洛,他究竟想做什么。”看着她大笑而去的背影,我突然好奇的再次问道。
“他呀……”仿佛按下某个开关一样,老酒鬼的笑声愕然中止,背影逐渐消失在眼中,空气中留下一句散漫中夹杂着低沉的声音。
“那家伙,想要‘回归’了,真是的,不负责任也该有个限度,师傅是这样,学生也是这样,什么地出什么种啊……”
“……”
“回归”这个词,对冒险者来说并不新鲜。
冒险者并不忌讳例如死之类的禁词,常年磨练出来的坚强意志,早已经让他们能漠视这一切,但是,总有那么少数冒险者,承受了自己坚强意志也无法承受的东西,而选择自杀,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如此。
比如说死灵法师罗德。
像这种人,这种事,比死亡还要痛苦百倍,就连冒险者也无法漠视,对于这种心死之人的行为,忌讳的取了一个名字,叫“回归”。
我默默将目光放到擂台上,这一刻,眼中的景色,心中的感情,却和老酒鬼来之前天差地别,心头有一种连自己粗大神经也无法驱散的沉重感。
擂台上,当罗亚的魔法阵落下那一刻,许多冒险者即使顶着伪领域的威压,也破口大骂起来,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一般来说,擂台比赛并不允许使用魔法阵,再加上人心总是偏向于弱者一方,占了巨大优势的罗亚这种做法,在他们心中完全就是犯规。
“安静!!”
天使裁判带着威严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瞬间将场上的所有声音压了下去,连野蛮人的大嗓门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