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顺着气息往上刮过。
半口气不给换,隆正桐手上的圆月弯刀如同不绝的流水般穿深身而过。
清风右手使动波斯短剑,左手无物,左掌使得同样是剑招。一剑,一掌,交相出击,黑色飓风顺着他脚下冲阳穴开始凝聚,直上梁丘,掌门,顺着云海路游走一趟后,从中指中冲穴冲出,顿时就是一道锋利的黑风。
噌!噌!噌!噌!
断裂的钢炮,位置靠前而被一分为二的兵士,血水又流了一地,被斩裂开的船檐吱吱作响。
不只隆正桐手中无情,连清风也毫无顾忌地将杀人的内息四散。
朗月和林轻残影的战场被主动拉到了波塞冬之外的海洋之中,但隆正桐和清风,却是实打实地黏在这夹板上打。
他两人的动作太快,威力太过惊人,站得近看,比看那火炮再跟前爆炸还要震撼。
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往外散,往外退得越来越快,那些红毛兵士举枪的手,一直把几乎这边整个甲板让了出来,才开始缓缓举起。
圆月刀光不止,黑色飓风锋利,这边的交缠,比那四道残影的交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人看不清,但在局中交手的清风,却越发感受到眼前这人招式带来的如山压力。
明明段位压了一重,却总是无法施展开来,每每到关键破防的时刻,那把弯刀总能在一个出奇不已的角度扫过来。
多年训练与历战锻炼出来的五感下意识凝聚,清风无意识地进入了百分之一百专注招式交缠的状态。
他主观上想分心去关照一下独自站在远处的林应,但已经办不到了,他身旁的每一寸空隙,都被那精巧至极的刀招所覆盖,差一毫厘都要身首异处。
事实上,另一边的隆正桐也同样使出了浑身解数。
也就有且只有自己全力的集中,才能逼得明明高出一段的大杀器清风首尾不能相顾。
足足用了差不多近五十招,才能抢一口气的间歇。
在一口气的间歇间,隆正桐将一道金色的烟火往上一导,神色立即又瞬间凝聚,源源不绝的弯刀锋又再杀去。
他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清风一人,能拖得他一口气都回不过来,自己就已经完成了计划中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剩下的,要看侯旭的命硬不硬了。
……
黎明前的黑夜,本应该是最为深沉的。
但此时此刻,却因为这场料罗湾的海战已到高潮而变得漫天通明。
这方,荷兰水兵举起火枪,瞄准了一个顺着长链划过来福州兵士的喉咙,冷静地扣动扳机。
嘭。
喉咙被射穿。
荷兰水兵低头后退,冷静地上弹。
就是那一瞬间,右侧身后一支长矛将他整个人叉起!从另一边冲上船的福州兵士已经攻占了一边的夹板。
那方,火花四溅,七省联盟旗下,永不停息的炮火在海面横扫,看不清视野,只见得硝烟后是燃烧在海面的火焰。
火光后的先锋船,被一轮的扫射炸得火花四溅,碎片横飞。
林轻的四道残影分散到战场的四个方向。
李鼎夷被拖到绝境,作为朝廷【九绝船阵】的阵心,直接影响了四十九道【紫霄令】外散的皇城紫气。福州的兵士身上的气息减弱,延绵数十里展开的鹤型大阵,也有一丝摇摇欲坠的感觉。
朗月被带到海洋浪头上,他脚边缠绕着红色的焰火,眉毛似是化成了燃火的形状。
荷兰人的诸神【波塞冬】,被隆正桐和林轻两道强硬的力量按在了海中间,炮火虽然不止,上面的控制兵士已经开始慌乱,大船不再像先前那般所向披靡。加之底下的怒鲛人一直在寻找着夺船的契机,这座大船,慢慢开始支撑不住了。
朝廷和荷兰七省联盟的核心,都因各自的原因被拖住了。
两方的兵士因此打得更为没有章法,场面更为混乱不堪,激战的浓度一发比一发蒸腾。
林轻,李鼎夷,林应,丹宁。
隆正桐。
他们都在局面的边缘中极力支撑,谁站到最后,这桌上的筹码就得全进衫袋。
海战拖到此刻,依旧扑朔迷离。
鹿死谁手,未可知!
……
三架福船上的海芝帮水手忙得不可开交。
只一会儿,金子程就喊得嗓子都哑了,手上的旗子不停地挥动,每甩一下,这满船的火炮就画着弧线被抛出去。
为轰开海路而不停送入炮弹的火炮已经烫得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