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姑娘，无须多礼。”杨宪轻笑着。

出宫的路上，原本孤身一人，成了一行四人。

走到宫门口时，恰好这时一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白鹤落在了外头的路上。

“你们快看，是仙鹤！”上官玉儿开口喊道。

徐妙云和王月悯抬头看去，果然只见一只仙鹤立在茫茫的白雪中，她们二人见到得更多的是雪，不由发自内心赞了一声雪景的美。

杨宪看着远处那只仙鹤，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轻笑出声。

“相公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吗？”王月悯开口问道。

杨宪开口道：“只是想到了一句话，鹤立雪上，愚者见鹤，智者见雪，禅者见白。”

上官玉儿过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杨宪是在骂他，不由没好气瞪了杨宪一眼，气呼呼的说道：“玉儿自然比不杨国公聪慧。”

杨宪笑道：“没有笑话玉儿姑娘的意思，在我看来见鹤是人之常情，见雪也是别有意趣。”

杨宪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远方，仿佛穿过了眼前的宫道、宫墙、乃至京城，落入他眼中的是那白茫茫一片。

“真到了见白的时候，却已经失了鹤，失了雪。”杨宪有些怅然道。

在这世上，没有谁能得到一切，选择必然意味着失去，在这一点上，即使皇帝朱元璋，不，就算是仙佛也不能例外吧！

在杨宪看来，玉儿的反应没什么不好的，反而会更加开心。

见鹤的“愚者”，不过是想把握当下的生动，存此一念，凭你智者禅者，叹又如何，笑又如何。

见雪是雪，见鹤是鹤，是一种幸福。

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朱元璋和朱标，见到江南落雪的第一反应。

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今年北方是否会有雪灾，来年是否能有丰年。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有时候，看风景人事，往往就失去了乐趣。

只有像此时此刻的玉儿这般，真正用自己的眼与心去看这些景色的，才有味道。

对于三女，杨宪并未有所隐瞒，将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徐妙云低着头，若有所思。

玉儿虽然不是全听懂了，不过她只要知道杨宪是在夸她，就足够高兴了。

在回府的路上。

杨宪看到了一群背着书箱的孩子在街上玩着雪，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杨宪敏锐的感知，轻松察觉到了这条街上的一丝不寻常处。

街边叫卖糖炒栗子的小贩、茶棚里喝茶赏雪的客人、以及躲在暗处一些人，虽然有所隐藏，可杨宪能够察觉出他们这些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街上玩雪的这群孩子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其中一个孩子。

杨宪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

原来如此。

谁也想不到，当朝皇太孙，未来皇位的接班人，此刻会和这些平民子弟一起在街面上毫无顾忌、放肆玩雪。

朱雄英混在孩子之中，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

他们本也不该有所区别。

在杨宪看来，有时候，贫富贵贱，隔着的不过只是一件衣服。

白龙鱼服，与鱼虾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