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孕时,她想过把孩子给打了。何老蔫不让,捆了她的手脚,直到孩子一天天在她的肚子里长大,直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小手小脚在她的身体里动弹,直到她萌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母爱,他才给了她些许自由。
孩子出生后,她也想过跟他好好过,可何老蔫不是那么想的。
孕期,他怕伤着孩子,尚有几分忌惮。孩子落地,还未出月子,他便又对着她拳打脚踢。她忍了,实在是忍不下去。恰好听见别人说的,他们要从这个地方搬走了,便生出了别的心思。
她清楚的知何老蔫不会放过她。在地下,尚且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一旦离开这里,她就真的变成了鬼。还有她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她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想要等何老蔫酒足饭饱之后杀了他,没想到,菜还没吃完,他就“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你在说谎,你不是想等何老蔫吃饱喝足之后杀了他,而是早就想杀了他。”陆知鸢走到何生面前:“你的遭遇固然让人同情,何老蔫也确实是死有余辜,但你早有预谋也是事实。”
“是,我早就想杀了他!”何生红着眼睛:“他不该死吗?像他这样的恶鬼他不该死吗?”
“他该死!”陆知鸢先是肯定了何生的话,接着道:“可又是谁把他变成的恶鬼?他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终于何家的,满心满眼只想着为何家做事的忠实的仆人。”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害他的又不是我。”
“的确不是你,是你的兄长和父亲。”陆知鸢叹了口气:“你的兄长因为他的忠心构陷他,你的父亲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却依旧选择了包庇自己的儿子,把他这个一心为何家的忠仆送进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你所遭受的那些屈辱亦是他在牢中三年所经受的。他的扭曲,是在那三年里一点一点形成的。”
“你以为他不想报复你的兄长,报复你的父亲吗?你以为他不想宣泄自己内心的仇恨吗?他想,可何家倒了,仇人死了,
他的满腹委屈,满腹怨愤,无处倾诉。”
人们往往会同情那个已经死掉的人。
即使衙门判了何老蔫无罪,仍不能平息外头的那些猜测,他们会说:“真是冤枉的,能在大牢里关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