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求娶她时,家中父兄皆不同意。她出身将门,自小在边关长大,不懂也不会后宅里的那些阴私手段,父兄怕她嫁进侯府受委屈。是陆淮跪在将军府门前求了三天三夜,且当众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父兄这才勉强答应。
婚后,陆淮没少提及当年的事情,话里话外多有埋怨,是她昏了头,才会顾着他的心情极少回娘家。三年前,父亲因伤病回京修养,恰逢婆母不适,她竟没回去看父亲一眼。
想到这里,谢朝云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亏她对婆母那么好。
陆淮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季婉婉跟她的一双儿女带回侯府说明她是知情的。难怪这几年她不再催着她喝药,不再抱怨她让侯府没了后,甚至帮着她的儿子外放,究其原因,竟在这里。
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谢朝云掐着手心道:“他们想要季婉婉与那两个孩子进府也得问问我这个当家主母的意思。”
“母亲切莫生气!”陆知鸢将茶递到谢朝云手上:“京城不比渭南,京城里的花销也不比渭南,母亲只需看好自己的嫁妆和铺面,别的事情,能让就让,能躲就躲。与其拦着,不如放狗进门,是杀是剐,是红烧还是清炖皆由母亲。”
流萤急得跺脚:“不行,不行,奴婢瞧那位季夫人不是善茬,怕是想要顶替夫人。”
“那便叫她顶替了我。”谢朝云的眉眼里透出冷锐,释然一笑:“她稀罕的,我谢朝云未必稀罕。”
她要与陆淮和离,光明正大的,风风光光的和离。她要让整个京城,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她谢朝云不要平南侯府,不要陆淮了。
回到府里,谢朝云着手查账。侯府的开销很多,收入却只有谢朝云名下田庄以及铺子。
陆淮手上也是有铺子的,季婉婉那个儿子出生时,陆淮背着谢朝云将那几间铺子过到了季婉婉名下。由于不缺钱花,谢朝云对那几间铺子的流向并不清楚,也不知道那几间铺子早被季婉婉的胞弟季耀祖败光了。
她只知一件事,既打算和离,就不让侯府继续占自己的便宜,花自己的嫁妆钱。
陆淮领着季婉婉母子进门时,谢朝云还在书房里算账。陆知鸢捧着流萤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话本,刚好看到与之相似的情节。接到消息,赶去前厅,刚好看见陆老夫人将她的那个“嫡孙”搂进怀里。
陆淮正与季婉婉说着什么,脸上是谢朝云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见到谢朝云,眸光一沉,扬起一丝微愠:“贵客上门,你竟不知在门前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