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入肺,美色入目,灵音入耳。
人生大乐,不过如此。
“体如轻风动流波~”
乐工之奏,渐渐而息,美人之舞,缓缓而止。
歌女之声,慢慢而收。
那声音浅缓,若似不愿止息,然而终是独唱难久,遁入烟尘。
一曲舞罢,女乐们称礼而退。
良久,陈伯宗才从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梦幻中清醒过来。
原来千载之前,身临其境之舞乐,能够如此精彩。
无怪自古君王易昏。
陈蒨看着陈伯宗,像是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从父亲陈谈先入侍东宫,初见前梁太子萧纲家中女乐之时,亦是这般神态。
他便问道。
“奉业,乐舞佳人,美否?”
陈伯宗未解其意,只道陈蒨要让自己勿迷于美色,便答道。
“阿父,乐舞佳人,甚美。”
“然而治政之人,可品于美,不可迷于美,儿常以斯言自勉之。”
陈蒨闻言面露欣慰,应道。
“我儿诚知为父之意,然则,声色滋味,人之大欲,其实难戒。”
“我儿以为,古今为政者,何以为治,何以为乱?”
陈伯宗理政已多,于此事上,却也有些自己的思考,随声便道。
“儿私以为,立法度,明赏罚,守信义,亲贤能,则为治,逆之,则为乱。”
陈蒨闻言有些惊喜,对于身后事的担心,愈发地少了几分,他言道。
“药王之言甚善。”
“为父近来因修律令,多览百家之书,甚爱荀子,有数言关预治乱,药王可愿听之?”
陈伯宗知道这是陈蒨要给自己做皇帝的忠告了,躬身再拜言道。
“今儿虽年幼,亦必循阿父教诲,以至于棺椁。”
陈蒨点头赞许,言道。
“人之天性,好逸而恶劳,然安逸虽好,忘危则乱。”
“是故纵人之性,先乱一身,后乱一国,是言人之性恶。”
“然而人有长乐之愿,故能以有为之心,约束天性。”
“能约束天性,使之取耗有度,则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