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料,这里就是现实中梦的归处,但想要让这扇大门显现还需要找到他梦中的归处。这很难,但现在看来梦中的莫桑奇已经为他们做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屋内只有一把椅子与一名枯瘦的男子。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门的方向,手中抱着一个有着纽扣眼睛,缝线嘴巴的红发玩偶。
“哦~哦~我的小甜心,你那迷人的笑,你那迷人的眼,总是令我心醉。”尼托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玩偶的脑袋,嘴中低声哼唱着一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歌谣,一开始这首歌谣听起来还算温馨,像是一名对感情尚处于懵懂阶段的少年正对着少女倾诉着对她的思念。但很快这首歌谣便变了味道。
“现实抛却了我,我便遁入梦中。众人在嘲笑我,在痛骂我,但现实与幻梦又有何别?在这里我用你的眼睛装点迷蒙的星空,用你的心与我紧紧相拥,我们在沙漠望着黑水翻涌,在高空中俯瞰蝼蚁欢颂……”歌谣逐渐变得血腥,菲朵只是听着就觉得自己的胃口一阵翻涌,她捂着嘴看向了肯德里克。
肯德里克的脸颊抽动了两下,他缓缓地走到了尼托的面前,双手按住了对方枯瘦的手掌。
“尼托叔叔。”肯德里克低声唤道,但尼托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的手仍然在抚摸着怀中的玩偶,呆滞的眼睛中充满了怀念与痛苦。
“在梦中你是我唯一的慰藉,我向神明祈求,愿你永世酣眠。”哼唱到这里,尼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他的手背上的青筋暴突,嘴中发出了低沉的哽咽。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我对不起你。”尼托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布偶,瘦削干枯的面颊轻轻地蹭着布偶的脑袋。此时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和玩偶的半边身子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让这空旷的房间更显得阴森诡异。
为他带去希望。肯德里克心中默念着莫桑奇留下的后半句话,很简单直白,但做起来却相当困难。
“希望。”肯德里克从怀中掏出了“水晶世界”,这就是他的希望,但却不一定是尼托的。肯德里克抿了抿嘴,将“水晶世界”塞进了尼托的手中,然后缓缓地将他的手拢住。
“这是……”在触碰到“水晶世界”的瞬间,尼托木然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光彩,他低下头用迷蒙的眼睛看着肯德里克还有远远站在门口的菲朵和趴在菲朵肩膀上的馨。
“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
“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尼托坐在高处的血红色石椅上,俯视着站在下方的雅琪。他站了起来,腰间别着的红发布偶随着他的走动摆动着。
“幻梦公爵,你可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雅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但仍然强自镇定地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尼托。
“问罪?还是杀了我?”尼托呵呵一笑,又坐回了椅子上,他伸手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将一颗跳动的心脏掏出,“为了我们的神,我可以献出我的心脏,但我希望临死前可以知道王究竟要做些什么。”
“王这么做自有深意。我们无权过问。反而是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阿斯卡纶!”尼托突然吼道,“我要知道真相!”他将跳动的心脏塞回了胸膛,取下了腰间的布偶,“我可以去死,但阿斯卡纶做错了什么?就算你认为我所践行的惊悚之道背离了惊悚,那又与阿斯卡纶何关?”
阿斯卡纶,前恐怖屋三大公爵之一的布偶公爵,于寂静历二百九十七年失踪,其侄女乐博娜接替其位,成为新一任布偶公爵。雅琪回忆着书中对恐怖屋的介绍,觉得自己似乎牵扯进了一件自己不应该牵扯进的隐秘之中。
她低下头,食指弯曲,托着下巴,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应答。
“怎么,你也知道王做错了吧。”看到雅琪久久没有回答,他冷笑了一声,“他错了!他不应该杀死阿斯卡纶,她是那么忠心,对她的神那么虔诚。”
“我已经听到了你的心声,我可以带你去见王。”雅琪抬起头道,“王会将一切都告诉你。阿斯卡纶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神。”
“王终于愿意见我了?”尼托忽略了雅琪的后半段话,身体激动地颤抖起来,“这么多年了,王一直躲着我,还派人刺杀我。现在他终于愿意见我了?哈哈哈,阿斯卡纶,我会为你找回公道!”
看着尼托在高台上狂笑,雅琪终于舒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股剧烈地呕吐感升腾而起。
雅琪弯下了腰,捂着肚子剧烈的呕吐,一摊多彩的粘稠液体从嘴中涌出。它落在地上,蠕动着逐渐化为了一名女子。
“真是让我好找啊,哥哥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把你藏得这么深。”莫妮拉撩动自己棕色的长发,看着在上方狂笑的尼托,“但至少都是值得的,你是最后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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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拉闪到了尼托的背后,轻轻地揽住了尼托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语:“梦中的我是不是你梦中的阿斯卡纶?”
尼托这时惊醒了过来,他混沌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伸手掐住了莫妮拉的胳膊。
“还有莫桑奇,为了取代他,你知道我又费了多大劲儿吗?我好害怕失败,我总是担心着一切,这种恐惧,这种对未知的颤栗,你明白吗?”莫妮拉越说越激动,她的手指按在尼托的脖子的动脉上,颤抖地道。
“为什么哥哥总要与我作对,为什么?害怕是一种那么美妙甘甜的滋味,为什么他要帮你逃避享受这种美味?”莫妮拉尖叫道。她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惧怕,“哥哥蹂躏我,总是给我找麻烦,让我惧怕,他心中有我。可是这又很讨厌,他总是让我费更多的时间完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尖叫着,用锋利的指甲刮挠着尼托和自己的脸颊:“死亡真的好可怕,你将会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了我能活下去,还请你去死一死吧,就当是为了你们的神,这真的都是值得的。”在莫妮拉的尖叫声最大的瞬间,莫妮拉的手指插入了尼托的脖子,轻轻地将他的脑袋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