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妞四处寻找未果,望着小蕴此时此刻被吊在尖顶的一展玻璃球罩下面一点的位置。
这一看,她蹙眉,因为那只玻璃罩跟一楼宴会厅的一模一样,里面同样放置着一枚人头。
“你们是同伙?”圆妞下意识问。
“你猜呢?”苍老声音问。
“今晚还真热闹,来的都是会降头术的,”圆妞冷眼望向虚无,道,“生怕别人不知道降头术多厉害似地。”
“呵,小姑娘,这么猖獗,难道你也会?”
“为什么我也要会?”圆妞拜师以来,受的师命不多,其中一点就是不能主动害人,但也绝不能被人欺负了去,丢她柒命的脸。
“那你会什么?”苍老的声音中透着蛊惑,“你把你的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只要能救下你同伴,我就让你们安然离开。”
“我的同伴,我自然要救,我们要不要离开,怎么离开,用不着你管。”
“好大的口气,那就来试试吧。”
语毕,苍老的声音消失,悬挂在半空的小蕴缓缓睁眼。
“妞?”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声音透着疲惫。
“是我,你坚持一会,我马上把你弄下来哈。”圆妞充满自责,但还是尽量控制情绪,她不想让小蕴恐慌,因为头顶的透明玻璃罩内,正放着一枚人头。
圆妞看见人头的第一眼,脑子里迸现的是楼下的面具人,没有迟疑,她立刻传密语给嗜龙钩道,“你不是把人给吃干净了么,怎么他的头颅还被人给吊起来了?”
嗜龙钩思索了一会,后知后觉道,“呜,许是那一小片丢失的头盖骨闹的。”
“那人的头盖蛊不完整?你怎么没告诉我?”圆妞提高了音量,有点生气道。
“你也没问啊,再说,寻常吃鱼的人发现鱼少了根刺,会跑去告诉别人,这鱼少刺了?”嗜龙钩暗暗不爽。
圆妞被噎了一下,很快调整心情,嗜龙钩没错,是她经验太少,对幕后人防不胜防,被人钻了空子。
一片头盖骨就能复原出一颗完整的头颅,这人是何方神圣?
此时,这颗头颅正对着小蕴头顶,被压成奇怪的形状。
“别往上看!”
说时迟,那时快,小蕴被这么吊着也是回不过神来,本能抬头去看现在的处境,圆妞的阻止声还是慢了半拍,头顶的那张死人脸正睁着眼跟她来了个对视。
没有尖叫,甚至没有任何恐慌,小蕴淡定得超乎寻常。
再看向圆妞时,她忽然情绪波动得厉害,大喊,“你不要过来!”
“小蕴?”圆妞试图安抚她暴躁的情绪,“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说着,圆妞纵身一跃,本不是多高的位置,她只要在半空取出嗜龙钩用力将绳子一划然后稳稳接住椅子便是。
可小蕴见她做好跳跃的动作,神情变得非常可怖,跟见了鬼似的抵触,嘴里一个劲喊着,“不要过来,我恨你!”
圆妞动作一顿,整个人熄了火。
她安静站在原地,认真观察小蕴,发现她居然也中了幻阵。
猛然一抬头,她恨不得亲手摧毁那枚面具人的人头。
对上那双眼睛发出冷笑,“你以为自己多牛逼,没想到死了还要被人利用,并且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是不是死得其所?”
没错,一个降头师居然被人下了降头术。
她现在很确定,这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那苍老声音的主人跟眼前这已死透的面具人根本不是一伙的。
因为那双死人眼里散发出的是死不瞑目!
“死?”小蕴重复着这个字,过了良久,才问了一句,“爸,你死了吗?”
圆妞心疼到无以复加,因为,她能从小蕴的眼里看到,此时此刻,她正在经历着童年最悲惨的噩梦。
那是一个单亲家庭女孩,被亲生父亲日夜鞭打,动辄赶出家门的恐惧无力感。
小蕴做梦都想离开暴力父亲,她拼命学习,努力伪装,为的就是等待一个离开父亲的机会,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并且永世不再见他。
在小蕴的幻阵里,圆妞此时正是她的暴力父亲。
因为对面具人说的那两句话,让小蕴误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她听到父亲的死讯,情绪瞬间激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