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妞是从后窗位置翻出去的,原因难以启齿,她真的做不到现场观摩人体运动。
要说狠,她冲识海里那位比了个大大的拇指,居然想出那么个损招,郑晚屏发现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她好奇地从后窗绕回前院,打算躲到房门口的桂树下去看场好戏。
突然,前方青石板路上,天青色的院檐下,一道气场十足又分外陌生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步子一顿,没来由屏住呼吸,胸口跳动如鼓点。
那背影,越看越熟悉,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她能从他微微侧过来的脸判断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谢淮安?
她在心底唤了一声。
那人似有所觉,居然真的回头看了一眼。
圆妞身体微僵,以为他要跟她说话,谁知对方只是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淡到以为他只是在欣赏桂树,而不是真的在看她。
她尴尬地蹿到桂树下面,院子里的风鼓动得桂花滋滋下落,香得她摇摇欲坠。
几步外的房门口,郑晚屏领着佣人和大房二房的姨娘站着,似乎在等正主的到来。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廊檐下,一张白皙的俊脸被头顶的红灯笼掩映得更入木三分,真是他,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宛若从天而降。
圆妞攥着睡衣下摆的手出了一层黏腻的汗,确定芳心暗许的人居然就是自己那素未谋面了整整十六年的未婚夫,圆妞只想感叹,命运真是一把捉弄人的好手!
不过,很快,她的视线就被门内的动静吸引。
郑晚屏带人走进她的房间时,里面已经有人发出惊吓过度的声音。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滚落东西的声音。
再然后,是郑晚屏骂人的声音和那张不用看,也臭到极致的侧脸,“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她呢?”
圆妞暗爽了一把,那个“她”自然是指她自己。
从床上跌落的人从头到脚都是懵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时,互相打量着对方,不可避免地吼了一声,然后狼狈地找东西遮蔽身体。
“你怎么回事?”陌生壮汉暗骂了句操,冲对面又老又胖的臭女人喊。
谢管家也是满脸无辜,但比起被人围观,更丢脸的是被人嫌弃,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好嘛?
“住嘴,她呢?”郑晚屏脸色已经很不好看,重复问了一遍。
壮汉回神,意识到夫人问的是谁,木然转了下眼珠子,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摇头道,“不知道啊。”
“真是个废物,下去!”郑晚屏怕被门外的儿子听见,低低嗤了一声。
“慢着!”
突然,娇娇脆脆的一声闯进众人耳膜。
谢淮安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侧眼看去,只见桂树下忽然钻出一个穿着纯白丝绸睡衣的女孩,冲房门内的众人喊,“我的房间进了贼,怎么能说走就走?”
郑晚屏回头,一眼看见巧笑倩兮的女孩竟然站在门口,跟他儿子只有一米的距离。
心没来由一慌,她立刻转身出去,换了张笑脸道,“别乱说,老宅戒备森严,哪来的贼?是我带来的人,喝多了,做了点不合规矩的事,我会惩罚的。”
她又使了个眼色,让屋里兵荒马乱的一对狗男女赶紧滚。
可圆妞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挺直胸膛,娇软的圆脸肉嘟嘟的,就算做着严肃的表情,也不招人害怕。
“这到底是老宅,是奶奶说了算,不如等她回来再定夺。”
郑晚屏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可能等老太太回来,看向圆妞的憎恨又多了几分,冲一旁的男人道,“儿子,你看看她,还没过门就对我这个未来婆婆不敬,连我的话都都不放在眼里,将来进门,指不定要翻出什么浪来。”
男人神色淡淡,看得出来并不是很高兴,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母亲,开口道,“今天是爷爷的忌日,闹这么一出总归是叫人笑话,人可以先不放走,等明天再细细盘问清楚。”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不偏不倚,谁都没帮。
圆妞的心又沉沦了一分。
郑晚屏见她盯着儿子的背影够久,奚落道,“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