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辽军大营的金顶帐宴

旁边是一锅辽东老参炖雪鸡。

砂锅是官窑烧制的,锅盖掀开着,热气袅袅升起。

里面的老参足有手臂粗,雪鸡肉炖得软烂。

汤面上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

药香与肉香混合在一起,闻着就让人觉得浑身暖和。

南海运来的龙虾和鲍鱼被摆在一个白瓷盘里。

龙虾足有一尺长,外壳鲜红发亮。

上面淋着一层蒜蓉酱汁。

鲍鱼则被切成薄片,摆成一朵花的形状。

旁边放着一小碟蘸料。

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山珍野味。

熊掌、鹿筋、野兔肉,被烹饪成不同的菜肴。

有的红烧,有的清蒸,有的油炸。

琳琅满目地摆在矮几上。

瓜果也堆成了小山。

葡萄是西域的马奶葡萄,颗粒饱满,紫得发亮。

西瓜是来自西夏的沙瓤瓜,切开后红瓤黑籽。

上面还沾着水珠。

还有蜜饯、干果,用玉盘装着。

放在矮几角落,供人随时取用。

美酒更是如同流水般不停地呈上。

侍女们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各种酒杯。

辽地的青铜海碗、宋地的青瓷酒杯、西域的琉璃盏。

马奶酒装在皮囊里,倒出来时泛着乳白色的光泽。

烈得像火。

江南黄酒装在陶罐里,开封时酒香四溢。

醇得像蜜。

西域的葡萄美酒装在琉璃盏里。

酒液是深紫色的,在烛火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

文武百官们举杯畅饮,酒液洒在地毯上。

小主,

溅在衣襟上,没人在意,只觉得痛快。

原本,萧峰并未打算让康敏出席这场核心庆功宴。

她身份尴尬,既非后妃,也非功臣。

不过是段乔带来的随行之人。

但今日萧远山喝得兴起,酒酣耳热之际。

忽然想起这几日康敏对他的照料。

他伤口疼时,是康敏端来温好的汤药。

他夜里咳嗽,是康敏悄悄送来暖炉。

端茶送水,捶背揉肩,样样都做得周到细致。

让他这个常年孤寂的老人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于是他放下酒杯,对萧峰说道。

“峰儿,康敏这女子这几日倒也尽心。”

“端茶送水,甚是周到。今日庆功,让她也进来沾沾喜气吧。”

“不算逾矩。”

萧峰闻言,抬眼看了看父亲。

父亲脸上带着几分酒意,眼神却很认真。

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段乔。

段乔不敢出声,只偷偷抬眼。

眼神里带着几分隐晦的期盼。

他揣着康敏的心思,也盼着能给她多些靠近陛下的机会。

萧峰略一沉吟,淡淡点头。

“既如此,便让她做个侍女领班。”

“带着人负责上酒菜吧,莫要靠近主位。”

于是,康敏得以换上一身比普通侍女稍显华丽的衣裙。

淡粉色的面料,裙摆绣着细碎的小梅花。

领口缀着一圈白色的珍珠边。

头发上也插了一支小小的银簪。

她站在帐门旁,指挥着一队容貌姣好的侍女。

每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美酒佳肴。

她低眉顺目,姿态恭敬,动作却麻利得很。

像穿花蝴蝶般穿梭在各张矮几之间。

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每走到主位附近,她都会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萧峰。

那身影伟岸,那气度恢弘。

那是她做梦都想靠近的男人。

心中既有卑微的庆幸。

庆幸自己今日能踏入这金顶大帐,见上他一面。

又藏着一丝不甘的野望。

不甘此生只做个端茶送水的侍女。

连靠近他身侧的资格都没有。

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的星光。

有亮,有暗,有痴,有怨。

帐下两侧,是此次随军出征的辽国高级将领。

黑压压的一片,像两排挺拔的青松。

他们虽卸了沉重的盔甲,却仍穿着一身玄色劲装。

腰间系着玉带,头上戴着幞头。

个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战场留下的刀疤。

眼神剽悍,一看就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将。

平日里,他们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杀人如麻。

可此刻面对主位上的萧峰,眼中没有半分桀骜。

只有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忠诚。

那是打心底里的信服,是对“天下无敌”的敬畏。

是对“跟着他能打胜仗、能封妻荫子”的笃定。

他们喝酒时大口大口地灌,吃肉时大块大块地撕。

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连说话都刻意放低了声音。

生怕惊扰了主位上的帝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帐内的气氛愈发高涨。

像烧到了顶点的火焰,随时都要喷发。

忽然,一个满脸虬髯的先锋大将猛地站了起来。

他叫耶律雄,是萧峰麾下最勇猛的将领之一。

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看着凶神恶煞。

他双手端着一个青铜海碗,碗里斟满了烈性马奶酒。

酒液晃荡着,溅出几滴落在地毯上。

他大步走到帐中央,“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膝盖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起头,声如洪钟般吼道。

“陛下!臣耶律雄,率前锋营众将,敬陛下一杯!”

“陛下神威盖世,万劫谷一役,独战宋军三大高手。”

“杀得宋军丢盔卸甲,那是天神下凡啊!”

“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扫平大宋,荡平西夏。”

“踏平西域,扫平寰宇,统一天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雄的吼声还在帐内回荡。

西侧席上,一个身着玄色劲装、肩宽背厚的副将已缓缓起身。

他叫萧挞凛,是辽国老牌将领,素来沉稳。

此刻却也红着眼眶,双手捧着一个青瓷酒杯。

杯沿还沾着酒渍,显然刚喝过半盏。

他没像耶律雄那般大步流星,却走得稳如泰山。

每一步都踏得地毯微微下陷。

走到帐中与耶律雄并肩跪下。

声音不如耶律雄洪亮,却字字千钧。

“陛下,臣萧挞凛,替后军弟兄们说句心里话!”

“万劫谷外那一战,宋军列阵三十里,箭如雨下。”

“是陛下亲率我等冲阵,马槊所指,宋军胆寒!”

“末将亲眼见陛下一槊挑飞宋军主将。”

“那模样,比咱们草原上的战神还威风!”

“往后,陛下让臣打哪,臣就打哪。”

“哪怕是刀山火海,臣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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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岁!大辽万岁!”

“说得好!”萧挞凛话音未落,东侧席上已炸开一声暴喝。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霍然站起。

他叫耶律烈,是辽军中的后起之秀。

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此刻却涨得通红。

左手提着头盔,右手端着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