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十九号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说:“我生活得笨拙而粗糙,煎熬着沉默晦暗的烦恼。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一直生活在吵闹环境里的沉默的孩子。我讨厌和人说话,不想和谁交流。我有时遇到无论什么事情,甚至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就感到不满,在心里默默对上天呼喊,上天啊,我们打赌,只要怎样就怎样的。虽然我也很清楚,这没什么作用,甚至也没有对此抱有什么期待,可是若是不在心里如此呼喊,我也难以忍受那样安静的日子吧。我恨不得别人都死掉,全部去死,可我在生活中仍然是那个什么也没做的、木讷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敢做,生怕对谁造成伤害,事情就无可挽回了,徒留后悔…可是我明明没有什么能在乎的珍贵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哪怕是我自己的生命。一些小事,都足以折磨我,变成我的梦魇来折磨我,让我连觉都睡不好。再细微的事情,都足以刺疼我。一切苦难,哪怕不用来,我只要想一些,就能崩溃。现在让我躺着,躺在这儿,不难受也不舒服,像个死人一样。”
他继续喃喃道:“当你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大人会欺压你,让你难受,可是长大了以后,他们会对你好起来,但这不是因为他们忽然变好了,而是因为你长大了,有用了,他们要变老了…感情是不可信的,都不可信。”
“我没有什么期待地活着,我活够了,不想继续下去了。我要做一个恶毒的败类,我要用自己的恶劣来取悦自己!”说着,他忽然高亢而清澈地喊道:
“我要变态了!”
可是他仍然来到了这里,来到疯人院继续活下去。
我也不想活下去,可是仍然活着。
生命是没有意义的。再也没有什么比试图寻找意义更没有意义的事情了,除了掩饰空虚以外什么作用也没有。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感情是一种付出的心意,对所爱的爱意,对所恨的恨意。我不想为谁付出什么心意,也不爱自己,更不想去爱谁或恨谁。
爱是什么?拥有一件可以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却为此甘之如饴。
爱,正如生命,唯有将其献出的时候,我们才拥有过。
我只是自己生命的过客,正如我也是世界和其他人的过客一样。
不同于其他故事的角色,因不同经历或处境不同而心性不同,我生而心如死灰,不是受境遇的影响,只源于我自有而有、在心间滋生的纯粹恶意,哀的感受。
负担不幸固然是困难的,拥有幸福却更是如此。
没有什么可以去爱的。为什么要爱呢?是因为人们想要感受被爱吗?因为害怕孤独和落寞吗?因为想要取悦自己的感受吗?因为想要以此为由强求什么吗?
欲望想要将对方拥有,感情想要为对方付出,二者背道相驰,却时常交织在一起。
人们渴望纯洁的爱,是否也正像煎熬在沙漠的旅客想要缓解自己的干渴一样,是为了满足自己低俗的意欲,或是沉浸于温柔的安慰以摆脱孤寂落寞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