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换一支曲子演奏,在他的指尖上,是跃动的钢琴琴键让音符飞舞回旋,如一只只小精灵因受到召唤而欢欣鼓舞,喜悦地围绕在黄昏时分青翠葱郁的夏日之树,而他的指尖像是在撩拨夏日之树的心弦。
他的生命,他的灵魂,已沉浸在优美的演奏,他的心灵已化为旋律,与万物之灵相交流。
他的演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旋律化为一条轻盈的银色闪光飘带,于是音符变为轻舟,在蜿蜒曲折的旋律之河流淌,澄澈透明,流经城堡大厅与墙壁上摆放的乐器。奇异的魔力唤醒乐器,犹如春天复苏万物的灵性,让灵魂从梦境苏醒,于是乐器们自己演奏天籁,应和曲子的旋律。
他的喜悦,他的悲哀,他的一切在此汇合,犹如卷入一场魔幻的雾霭,时而舒展,时而缩回,但终将融进旋律,伴着他的低吟轻唱。
庄严肃穆,恢弘大气,虽有些许阴郁,仍未令他的明媚失色,他的乐曲没有痛苦,只有至美的纯净欢乐。
一切乐器俯首称臣,听从他的命令而演奏,巴松管的吹凑低沉而缓慢,伴一阵阵温柔的谐乐,一曲终了,演奏者与听者都如痴如醉。
“你来了。”莫莫回头看向戏宰。
“嗯,”戏宰点了点头,“但愿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莫莫靠在椅子上,躺下来微笑着。
戏宰问道:“这是你的新曲子吗?我似乎以前没听过。”
“是的,”他回答,“这是我刚开始准备创作的新曲子。”
戏宰说道:“乐曲的开始使用了阴郁的d小调,除了在你的一部歌剧中频繁使用,这似乎很少见。虽然乐曲中怀有隐约的不安,但依旧有光明和纯净的欢乐。”
莫莫说道:“这是我为葬礼而编写的乐谱,叫作安魂曲,只是暂时未完成。”
戏宰静默地在一旁坐下,一夜,他只听莫莫的演奏,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做。他倾听银色的竖琴抚慰自己的耳畔,倾听悠扬的管弦乐犹如纯净的泉水喷发,直到次日黎明时分,晶莹的露珠像吊坠挂在草叶上,才作别。
“谢谢你的演奏,我先离开了。”戏宰望向无垠碧空和远方连绵的草原。
莫莫笑着说:“我只是演奏自己喜欢的音乐,不必客气。”
戏宰抬起手来,束在指尖的戒指微微闪烁银色的光明,已经携他化为一束流光到消散。
在演武场里,牧清歌和伏悠依然日复一日地战斗。戏宰则时而小憩宫殿饮茶读书,时而弹琴作画摆弄花草,光阴缱绻如庭前落花,和风轻淡似春水煎茶。
一日,他来演武场观战,此间依旧安静,台上对战二人斗得激烈,有时一日相战百场,皆是伏悠大胜,牧清歌落败。
羲然与怀岐无事时,也来此观战打发时间,见了今日戏宰也来,便一起上前行礼。
“公子。”
下方演武台上,伏悠正一手将牧清歌抓住,高高举起,已是得胜之姿,他耳聪目明,观战台上的声音虽微若游丝,仍逃不过双耳捕获。他抬眼一望,见果真是戏宰来了,当即喜笑颜开,打招呼道:
“诶,主人,你来啦!”
随即放下牧清我,左臂一甩,衣袂飘飘间,已飞身落到观战台上。牧清歌也随即跟来。
怀岐先开口说道:“公子,最近我们新抓了一群奴隶,足有上亿人。公子,要去看看吗?”
“嗯,”戏宰点点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