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光景，玄铁被劫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在消息闭塞的疆土中四处流传。

晏安平身后站着刘丰，身前坐着顾怀宁，眼前却是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说书先生。

“话说，那玄铁可是建造神兵利器的东西，如今不知落入何人之手，亦不知能在这才安稳几年的世道，翻起多大的波浪。”说书的老先生一捋他那稀疏的山羊胡，摇头叹息。

满堂宾客消沉不过片刻，便有人起哄让说书的再说一段才子佳人，缓和缓和。

这世界凡人，掌控不了国家大事，只能掌控自己的情绪。

“不知落入何人之手？”顾怀宁意有所指的看着晏安平，一脸高深莫测。

晏安平心道：看我也没用，不在我手上，送礼去了。

刘丰见这位顾大人盯着自家主子，立即道：“王爷最近连别院都难得出来，那玄铁可跟他没关系。”

顾怀宁望着这个为主子辩解的好随从，不禁笑出了声，“我又没说什么？你在着急什么？”

刘丰惊觉自己莽撞，回头看晏安平的脸色，只见他并无异常，只好悻悻道：“是我多嘴。”

“机会来了吗？”晏安平自若的吃着点心问道。

“嗯？”顾怀宁反应过来后，道：“王爷料事如神。”

机会自然是来了的，现在大襄上下都知道杨定坤丢了玄铁，他怎么可能坐得住。旧都唯有他与顾怀宁能与玄铁沾得上关系，他是主官，顾怀宁是监察使，两个人，谁都跑不了。

杨定坤和顾怀宁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只能来找顾怀宁商量对策。

晏安平和刘丰溜达着出门时，杨定坤正火烧屁股似的进门。往日里，他见了王爷少不了要行礼问好，样子做的十足。今儿倒不装了，匆匆行礼后便直奔顾怀宁去了。

晏安平摇头晃脑的出门去了，心情看起来不错。刘丰跟在他身侧，小心的护卫。

“哟，杨大人也来听书？”顾怀宁目送晏安平出门才转过目光来看杨定坤。

原本也算端正的杨大人连日来暴瘦，就连常服都显得宽大起来。方正的脸上，血肉消散，突兀的颧骨顶了出来，可谓是一夜之间大变样。

杨定坤强忍当场给他跪下的冲动，哆嗦着坐在了他对面。

“顾大人，咱们这回难逃死罪了。”杨定坤哭丧着脸，这个时候了还没忘记把顾怀宁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杨大人这话说得，顾某人连玄铁矿的门洞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就难逃死罪了呢？”顾怀宁神情自若，全无半点杨定坤预料的慌张和恐惧。

他看着顾怀宁的脸，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画面，是在上京时，不知哪位大人低声说道：“这位顾怀宁可是御前红人，轻易招惹不得。”

杨定坤霎时犹如醍醐灌顶，浑身僵硬的想起自从他来到旧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有意无意的忽略他，密不透风的防备他，假心假意的试探他，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给他下套。

“扑通。”大堂里人声鼎沸，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在旧都堪称只手遮天的杨大人颓然的跪在了监察使的面前。

“是下官狗眼看人低，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是下官专职弄权，都是下官的错。”杨定坤磕着头，不住的认错。

顾怀宁冷眼看他动作，直到刺目的红色糊满他的头脸，这才换上笑脸，伸手托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