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就是宫中这人派人悄悄地递了话来,言道官家将不请自来。甚至连抵达的时辰也提示得丝毫不差,提醒赵构在府中早作安排。赵构不敢大意,精心装扮了一下。便让康履候在路口,一见赵桓的车驾急速回报。孰料到,竟等来赵桓直接回宫的消息。
赵构苦笑一声道:“我这皇兄……凡事,太过随性。城府终究弱了一些。”侧殿中,除了康履、蓝珪,剩下几个太监宫女都是他信赖之人。这话不虞传出去。
说罢,赵构示意蓝珪停手。见赵构起身,康履与蓝珪赶紧一左一右搀扶他起来。二人动作如行云流水,极为自然。毫不滞涩,丝滑无比。这等功力之下,赵构哪会觉得有恙?只觉得受用无比。
“皇兄去龙德宫,当是因为国事向父皇讨教去了。唉……金贼势力如此强大,转眼间便破了玉门渡。我听说折彦质本来还想据虎牢关再战。可金贼兵发二路,一路攻汜水,另一路突袭洛口,直逼西京。金贼正是强盛之时,玉门渡既下,洛口只怕亦难保全。到时,虎牢关将面临东西被围之险。这折彦质便擅自领军退了。如此一来,潼关、虎牢关一线将无天险可守,西辅岌岌可危!”赵构分析着,突然话锋一转道,“如今黄河西岸一片糜烂,东岸只怕也极为凶险。斡离不与粘罕必然协商好,一起行动。滑州大军日前撤回河南,河北之地势单力薄。金贼来去如飞,更加难以阻挡。好险!亏得我们及早回来。否则说不定陷入金人包围之中。”
他这么一说,康履与蓝珪都觉得当时形势危急至极,吓得脸色苍白。赵构不满地白了一眼:“胆小如鼠!怕什么?不是好好地在这吗?”
训斥之下,康履、蓝珪缩着头,不敢回话。
一个太监一直立在帷帐之下,安静地候着。他体格雄俊。虽是残缺之人,仍保有几分雄气,与康履、蓝珪暗弱弱的娘气截然不同。此时,听到赵构言语之后,忍不住走到前面,躬身问道:“殿下,当下情势扶摇直下。汴京既危在旦夕,河北之地只怕也难得保全。还要再往河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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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冯公公果然有见识!此事正是我所担忧的。”与后世将太监称为公公语带贬义不同,此时能被皇室之人称一声公公,还是极为尊崇的。
这人名叫冯益,也是康王府太监。品轶在康履、蓝珪之下。由于不像康蓝二人擅长溜须拍马,所以与赵构显得不那么亲热。但有些军识眼光,在赵构心中有一席之地。特别在大事上屡有看法,倒不是一般庸碌之人可以比的。殿中之人均可算赵构心腹之人,故赵构一般的心思都不隐瞒他们。赵构的那些盘算,冯益也参与其中。
康履与蓝珪听见赵构这么抬举冯益,喉中泛起几口酸水,极是嫉妒地翻眼望了望冯益。碍于赵构一直站着,惯常捶背擂腰的马屁功夫,找不着地方。否则手中小拳怕又要加紧几分力道,令赵构加深几分印象,以免宠信被他抢去了。
冯益受了鼓励,更加尽职地回道:“李相率领滑州大军南撤,河北诸城都是孤城。相州(今河南安阳)也在金人重重包围之中。”
赵构点头道:“不错,目前相州形势难辨。汪伯彦汪龙图已经三番几次力邀我去相州,但相州地处前线,祸福难测。若去,我始终不得心安。”又转头问康履道:“前次,你宫中本宗来说,十八哥麾下之人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