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与折彦质两下人马合在一处,又分成两拨。有马的径自驱马,把没马的士卒远远地抛在脑后。
却说王云走了几步。回首,见赵榛等人已经骑马而去,便准备上轿。
李裕见机,急忙走到他跟前,忧心忡忡道:“大人,咱们一心合议。已然得罪了康王、信王两位殿下。看方才秦中丞的表现,想来朝中反对阻挠者不在少数。此次回京,只怕还是要谨守秘密,再不能让外人知晓。待密奏了陛下再说。”
王云不经意地哼了一声。旋即摸了摸滚烫的面颊,半是愠怒半是喟叹。
“李副使所言有理!哼,刚才老夫太过大意,轻易与秦桧出言。此人一贯让人琢磨不透。本想今天试探一下,探探他的心意。却不知他这一出手……实在出乎我的意外!不过,李副使不用过于担心。朝中自有耿相诸人上下支应,想来没有大碍。更何况,官家的心意,他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在官家面前,什么康王、信王、秦大人,不过就是齑粉……”
两人头扎在一起。索性商议回京后与各色人等如何支话,声音越说越低,极为投入。浑然不觉路旁树上一只老鸹呱呱乱噪。
草亭去到汜水,尚有七八十里地。
白日隐没在云层之后,天空灰白。没有阳光,北风的寒意更加肆虐。
众人一天餐风露宿,此时都想赶紧抵达汜水歇下脚来。所以,沿途没有多少闲话。见弯转道,见水过桥。中间下马次数屈指可数。一个时辰不到,两座山丘中间,一块略微平整的地界,展现在众人眼前。
赵榛不由地勒住马,缓步前行。
山丘一东一西。东边的山是座孤山。西边的山丘连绵起伏,山势更加雄伟。自己足下的道路,沿着一条河向北延伸。尽头是一片村落。两边平坦的原野上,陆陆续续可见的成片的军帐。
北风呼啸,隐隐可听见马鸣狗吠。但是,军帐那边,除了摇曳的旗帜随风战栗,几乎听不到人的声响,看不到人活动的迹象。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动静。
折彦质低声唤个副将嘱咐几句。
副将领命而去。
折彦质策马来到赵榛身边:“殿下,前方是汜水村,下官的大营便在村后。”
赵榛轻轻地点头回应。
靠近村庄,每隔百来米设置了一道哨卡。折彦质均摒手挥开士卒。一路畅通。村中屋顶,零星升起炊烟,赵榛问道:“此地百姓还留在村中?没有暂避一下?”
折彦质道:“殿下,敌我两国大战势在必然。这里地处前线,村中大部分人已经出避在外。不过,大军云集,吃穿用度在所难免。有些人以此为生计,趁此机会积攒些铜钿。便留下来做些买卖。更甚者,村中现在更多的,怕是外乡的商人。都是冲着军中士兵手上那点兵饷来的。”
赵榛感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风险与机遇并存。只要能赚钱,总有不怕死的。古今同理。谁又能说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秦桧一路走来,对折彦质始终很冷漠。此时,在后面听到折彦质所言。上前插话道:“折大人,此地既是前线,乃军事重地。若人员过于闲杂,小心金国的奸细混杂其中!”
折彦质无可奈何道:“中丞大人,我也考虑过此事。不过,此地本属村居,我军实乃借用。自然不好驱赶本地居民,只能任其去留。而外人到此行商,公验传凭样样俱全。不逾朝廷规制,也难以驱逐。下官已经下令,务必严查验传。谨防奸细宵小乘机兴事。又在村中四周布设重兵,将里外隔绝开来。宣抚营另行制作了进出凭据。平日里,杜绝私自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