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
细密的水珍珠顺着粗长的藤蔓而下,汇入幽暗的石洞,汇聚水潭,溅起晶莹的珍珠,氤氲大片水雾。
血荆猬身王波儿身披赤甲,浑身精钢倒刺,手握尖刺长鞭,敞开腿坐在石座上,面部阴沉沉,遮盖半张脸,透着森然之气,不寒而栗。
“所有人!”
“哪怕是尸体,也得全部给我带过来,我说的是整个钛初古矿的矿井中,听明白了吗?”
宛如咆哮的音浪漫卷一座座矿洞。
那一名名打酱油的连名字,相貌都不配被描述和提及的奴役矿工们心神战栗,恐惧不止。
“血荆猬大人又发怒了!”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血荆猬大人又发怒了?”
混迹在人群中揣着手,同样面色阴沉沉,半张脸浸没在黑暗中的元东明轻声问道,不见丝毫的慌张,从容不迫,闲庭信步。
“混……原来是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小白脸,他每次发怒都会杀人,用那条长满倒刺的精钢铸成的长鞭狠狠的鞭笞,直到打成一团碎肉!”
元东明浸没在黑暗中的脸更多了几分,幽幽感叹:
“如此大的罪孽,该如何偿还啊!”
“你,你,你胆大包天!!!禀告血荆猬大人,我要举报此人,暗中说你坏话!”
那人变脸速度比女人心都快,当即义正言辞的喝骂,一把将元东明推了出去,赫然站在众人眼前。
小娘……白脸,对不起了。
就让血荆猬大人的怒火统统发泄在你身上,万般罪孽加之你身吧!
“……”
元东明鼻翼之上尽数没入黑暗,昏黄油灯下映照着一张讥嘲也似的薄唇,仿佛两柄死神镰刀并起,显得刻薄。
“呵呵呵~”
然而,石座上的血荆猬不怒反笑,并未出手,阴冷的目光环顾四周,坐的愈发沉稳,抿着嘴冷笑不言。
顿时,
一众旷工心头恐惧更甚。
怎么回事?
血荆猬大人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众人只觉罩在乌云下,恐惧的颤抖起来,到来的人越来越多,这种不安越来越大。
尤其是被狄洛南策反的人,此刻心底打鼓,如坠冰窖。
“莫非……”
“莫非,事发了?”
“血荆猬大人要将所有背叛者尽数杀掉?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能成功吗?”
他们偷偷打量着仿佛黑化钢铁侠般的血荆猬,心头的恐惧越发的放大,仿佛有一柄镰刀架在脖子上,随时会斩下。
踏踏踏!
他们心神摇曳之际,狄洛南大踏步而来,身着黑衣,头戴面甲,长身而立,衣角在风中飘荡,自有三分大侦探的气质。
他到来即张口:“血荆猬大人,三天期限还未到吧?我已经有了几分头绪,很快就会侦破此案,到时候你必将在钛初矿主面前大大的长脸!”
话音刚落,
血荆猬王波儿幽深抬头,摸着自己被矿主抽的通红的脸,若非有星铠在身,他都不敢抬头。
他并未回答,而是压着怒气问:“人,都到齐了吗?”
“秉大人,都到齐了。”
“嗯?那些还剩半口气的呢?怎么一个都不见?寻常不是很多吗?”血荆猬不解开口。
人群中的那道道身影猛然加紧屁股,脊背涌出冷汗。
血荆猬大人一定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他是在试探我们!
一道道目光瞬间盯在狄洛南的背上,那双手插兜,气定闲神的狄洛南也暗暗睁开双眸,射出闪电般的精光,但很快敛去。
难道真的泄露了?
该死啊,如今劝服的人数已经不少,但并非全部,提早起事,成功率将大打折扣。
蚁卒恭敬回应:“禀告大人,他们这两天身体好转,便重新拉回矿洞工作了。”
“可惜了……”
忽的,血荆猬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感叹。
钛初矿主既然下令清除关于狄洛南的一切讯息,自然不能只杀狄洛南,与之相关的普通人都要除掉,以绝后患。
可这几个字却让人群中的蛰伏者们纷纷面色大变,甚至有几人惊颤的倒退两步,身下飘出一股腥臊之气。
被吓尿了。
元东明将身躯没入黑暗中,冷冷旁观。
狄洛南兜中的手猛然一紧,瞳孔巨颤,心底不妙的感觉达到最大,既然如此,便只能……他从兜中抬起手,盖在面甲上,欲摔甲为号。
杯子,来不及准备了。
“兄……”
咔嚓!
面甲刚刚松开,便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血荆猬大人!!!我们是被逼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瞬间,
人群散开,狄洛南最开始救助的虞京人惊恐的跪倒在地,鼻涕眼泪混合,哭腔大吼:“血荆猬大人,想杀你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是狄洛南以性命威胁,我们是冤枉的啊!”
顷刻间,人群鼎沸!
什么,狄洛南要行刺血荆猬大人?
人群中一道道身影噗通噗通倒地,抹着眼泪痛哭流涕,混如贞烈良家潘金莲般伤心欲绝,纯真无暇:“血荆猬大人,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