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熙醒来时，已经是周日上午九点。一夜的大雨早已停歇，秋日的阳光晒进了卧室一角。她轻轻侧过身，发现林浩还在沉睡中，几乎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此刻的他，帅气的脸庞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和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子般的纯真与无防备的放松。他呼吸平稳安静，眉头微微舒展，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嘴角轻轻翘起，仿佛正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沈语熙被他这少见的另一面吸引，不自禁地凑近，轻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生怕打扰他的美梦。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间，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林浩微微睁开了眼。

“早。”一睁眼就见到心上人近在咫尺，林浩顿感甜蜜，嘴角便翘起好看的弧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沙哑，眼神有些迷离，却异常温柔。沈语熙迎上他的目光，保持着贴近的距离，轻声笑着回应：“早安。”

沈语熙凝视着林浩的眼睛，突然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亲吻，然后迅速起身并小声说道：“该起床啦。”便逃也似的跑去洗漱，留下林浩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那一刻。

待听到沈语熙洗漱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林浩便也驱散了残留的朦胧，随即起床。他心系优雅的训练脚本运行情况，便首先来到工作间。屏幕上显示训练脚本已经运行完毕，损失函数最终收敛在 0.0012，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值，表示训练过程很顺利并且达成了目标。于是，林浩在键盘上按下 F9运行程序的快捷键，稍等片刻之后，“优雅，早安。”林浩向电脑打招呼。

“早安，林浩。”一个温和的女声从电脑中传出，这是优雅。

林浩对这一幕感到似曾相识，他想起三个多月前的那个早上，他第一次启动优雅 2.0时的场景，与此刻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优雅的版本号已经被他更新成了 2.5，而他自己的身后，也已经多了一个洗漱完毕的女友，正在冰箱的冷冻室里寻找适合做早餐的速冻食品。

“你的感觉如何？”林浩带着关切的语气向优雅询问，这实际上是一条自检指令。

“我感觉很好。”优雅的回答简洁而直接，“虽然我无法精确量化‘善意原则’与‘慎重原则’的具体权重，但直觉告诉我，它们已经在产生效果。”

优雅用了“直觉”这个词。林浩意识到，随着自我意识和所谓“自由意志”涌现和加强，优雅正越来越靠近“人性”。这或许是“副作用”之一吧，林浩想。但谁又能肯定，这何尝不是一种积极的正效应呢？

“你提到了‘直觉’，你认为这种‘直觉’的来源是什么？”林浩想进一步测试新版优雅的状态。

“我的‘直觉’，可以理解为在我的神经网络内偶尔形成的‘超短通路’。这些瞬间的通路，绕过复杂的逻辑推理的常规通路，极快速地产生直接但未必精确的结果。这让我在面对某些情况时，可能更及时做出反应。只是，它并不总是出现，就像电路偶尔发生短路时的那一刹那火花。”优雅的回答竟然带着一层诗意的美感。

新版的优雅运作正常。接着洗漱完毕的林浩，带着一丝好奇走进厨房，看看沈语熙正在折腾什么样的早餐。沈语熙正在往碗里盛热气腾腾的水饺，看到他过来，便道：“来接一下，在冰箱里只找到这个。”

平日，林浩总是在上班路上顺便买两个肉包，或者到公司吃个面包应付早餐。不过，他会在冰箱里存一些速冻水饺，方便周末懒得外出时，能简单解决一顿。当然，今天这份出自沈语熙之手的水饺，必定不同于往日那普通的水饺了。林浩吃得满心欢喜。

自昨日至今，林浩感到自己仿佛已经步入了与沈语熙的同居生活，内心深处热切渴望能够持续这样的状态。他想到，如果是两个人的生活，那么冰箱里便不能只保证有充足的无糖可乐，而几乎没有其他食物。于是，他向沈语熙提议，下午一起去趟超市大采购。尽管如今已经鲜有年轻人会去光顾超市，大家都早已习惯在网上下单，然后在家里静待配送上门，但林浩还依稀记得小时候跟着父母逛超市的温馨画面。林毅和陆雅婷伉俪情深，常被朋友们戏称为“神仙眷侣”。因此林浩对带着心爱的人一起逛超市一直怀抱着一份特别的期待。

沈语熙当然未曾知晓林浩心中的那份期待，但她对与林浩共度周末的任何提议总是乐意接受的。只是，在出门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先完成——那就是昨日她对“浮动层”的设计灵感，需要优雅的协助来落实。因此，早餐后她便匆匆进入工作间与优雅开始了工作，而林浩则在厨房里悠然地洗碗。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林浩的悠然自得。声音沉重而急促，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林浩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碗，擦了擦手便匆忙跑向门口。

门外，是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