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古时代,我的神曾拯救了世人。
这意味着,纵使神超越我们的理性,但神创造的美好与我们所渴望的美好是相通的。
倘若不相通,神便没必要创造我们,神也没必要拯救我们。”
旁听的丹尼尔稍稍松了一口气,又一次,西兰以结实的战盾,抵御住了那亚锐利的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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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丹尼尔不免忧心的是,隐士那亚虽然多次诘问,但那姿态仍旧游刃有余,好似那真正能伤人的锋芒还未展露,那能一击制胜的致命问题还在隐藏。
“很有意思,规律园的领袖。”
隐士那亚缓缓道:
“在卡加乌斯的神庙,祭司们拥有远超常人的预言之力。
他们无疑代表着卡加乌斯,因此能够带领众信徒们侍奉卡加乌斯。
不过,倘若你们无法代表神,那么你们又能如何侍奉神?
你们的神,喜悦你们的侍奉吗?”
西兰盯着隐士那亚,他深吸一口气。
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问题。
隐士那亚利用着西兰的话作武器,转瞬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是…
常年跟随着先知的西兰知道,这个问题,先知早有回答。
“隐士,金银珠宝、牲畜鲜血,与高高在上的神有何益处呢?
神难道没有取之不竭的金银珠宝,神难道要靠宰杀牲畜、饮用鲜血才能活下去吗?”
隐士那亚滞了滞,问道:
“那你们又为何侍奉?”
西兰盯着隐士,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告诉你,
无上的神不需要人来侍奉,是人自己需要侍奉无上的神,是人自己愿意。”
丹尼尔浑身战栗,脑海里充斥着西兰的言语,他听见雨丝随着惊雷下砸大地。
他知道,作为西兰的辩驳的敌手,眼前的隐士不仅仅只是隐士,更代表着整个异教信仰对于新规律园的质疑。
而那简短的回答里,这位先知的追随者,阐述了新规律园有别于其他神庙的信仰之义,阐述了独属于教会的真理。
“隐士啊,爱是不责难、是不逼迫,”
雨声萦绕在新规律园外,西兰轻声道:
“侍奉是一种爱,
不是神需要人爱,
而是人自己愿意去爱!”
隐士那亚的瞳孔微缩,苍老的手指不由地颤抖。
他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神。
不要人侍奉的神…
那究竟是怎样的神?
而从西兰屹然不动的脸庞里,隐士那亚看得到,那种为信仰献出一切的热情,如同暗流般,隐藏在平静之下。
他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热情了。
在一个个城邦里,卡加乌斯的神庙都享有崇高的地位,那些侍奉神的祭司们,从无数献给神像的祭品之中,从无数献给神祗的信仰之中,享尽荣华富贵。
隐士那亚对此大失所望,无力改变一切的他接受卡加乌斯的启示,去往孤悬岛上生活整整数十年。
他死死地盯着西兰,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动摇。
正因如此,他不能再等待了,他必须要问出那个早已准备的致命问题。
“倘若有一日,你们的先知被神否定,你们究竟追随你们的先知,还是跟随于你们的神?”
隐士那亚沙哑着声音,发问道。
旁听的丹尼尔呆愣在原地。
一向善于思考、精通经文的他,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而常年追随于先知的西兰,听到那问题落耳,就好似一柄剑尖抵住喉头。
倘若回答追随于先知,
那么…
新规律园就不是在信仰神,而是在信仰身为凡人的先知。
倘若回答追随于神,
那么…
先知的道路将无法通往神的国,而这座由先知建立起来的新规律园也将失去意义。
西兰的双手颤抖。
无论如何回答,那答案都将会洞穿整个新规律园。
倘若不回答呢?或者回答说不知道呢?
西兰否认了这个可能。
不回答,就意味着任凭这致命的缺陷野蛮生长,交给敌人攻歼,让整个新规律园分裂。
丹尼尔屏住呼吸,冷汗在他身上流淌着,屋外一声声的惊雷炸在他的耳畔,让他深陷惊涛骇浪里面,无法自拔。
新规律园,陷入在了泥泞的死寂之中。
西兰低着头,嘴唇紧闭着。
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倘若先知在此,他一定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自己不是先知,自己不过是先知的追随者,又怎能作出抉择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