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两页的字迹变了,纸上有斑斑血迹:
1976年7月29日,阴。
我们随着驻校解放军的军车进了唐山。惨!太惨了!整个城市无一建筑幸存,瓦砾中都是尸体。
听到废墟中的呼救声,车停了,我随战士们下车去救人。可是,我们都是徒手来的,只能用手去搬瓦砾,我的手很快磨出了泡。泡很快就破了,鲜血淋漓。
街上都是战士,后来的带了锹镐,大家串换着使用。我把衣服扯成了布条,给战士们缠手。
这篇日记是我在歇息间写的,是乘着落日的余晖写的。停电了,停水了,我们带来的干粮吃完了,水也喝没了。水木清华的教授们不让我们乱走,在等待着临时成立的救灾指挥部的号令……
1976年7月30日,晴。
我们在街头露宿了一宿,解放军的军车和队伍陆续赶到。一位首长得知我们是清华土木建筑系的自愿者队伍,把我们拉到了邮电大楼,教授们冒着生命危险,钻进了废墟中,要去地下室查看。
我们几个女生被分配扒瓦砾寻钢筋断头。工具仍然缺少,我们还是用手扒,一些伤残者已经被救出,整个大楼已经没有生存者了,只有尸体。
6个女生中,只有我当过兵,遇到尸体,我咬着牙去处理,把他们扒出来,送他们最后一程。我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也第一次感到我的坚强。没想到,我入清华大学的第一课是这般景向……
1976年7月31日,晴。
在电报大楼的废墟旁,支起了帐篷,立起了邮筒,响起了马达声。那是唐山地区外县来的邮电支援小组。他们要恢复邮电功能,让幸存者给亲戚朋友报平安。
我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心爱的鹏。我一切平安,华总理来了,这里马上会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了,我想给你写信,但又没有时间,就把这些日记撕下来邮给你,你给我保存起来,日后邮还给我。
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很久,以后重建唐山时,也离不开我们水木清华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