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能理解木木的这种执着看法,却无法认同。在他眼中,不论机器多么聪明有多少感情,哪怕拥有了自我意识,那它们也不能和人相提并论,因为它们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
但木木有这种想法一定有他另外的原因,可惜无衣再也无从知晓了。
每每想起这些,他总是忍不住后悔,后悔那晚自己没有勇敢地走过去,而是折返了。如果他走过去和木木交谈,哪怕不能阻止最后的结局,他也一定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木木,可以有机会告诉他,自己虽然还不理解他的那些想法,但相信他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他相信他坚持的那个理由。
木木走后一年,无衣常常一个人去崖边,每次去他都会轻轻抚摸木木刻下的那两个字。
这一年多里,他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自责、懊悔和悲伤都减轻了很多。他一直在自我开导,尝试理解过去的自己,学着原谅那晚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是不可能知道未来会发展成这样,他不是先知,没有预言能力,他只能做出当时已知条件下的最佳选择,而他当时选择离开,这也并没有错,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害怕和懦弱,也许也是怀着一份同情心、同理心。他能设身处地地为木木着想,如果自己处于他这种状态,是否愿意别人来打扰。
每一次站在崖边,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他还是会想起那晚和木木来时的情景,想起那时候他说的那些话。
甚至更远的时候,他们在那个冬天一起上山,缆车上木木孤僻地坐在一边,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
第一次在电梯里,他怀着不安与忐忑,鼓起勇气主动找木木说话,但木木依旧很冷淡,让他感觉这个人一定很不好相处。那时候他也觉得木木两个字好奇怪,肯定不是真名。
后来,他们慢慢熟络,开始在凉亭里争执、沉默,然后各自离去,但最后他们仍旧会聚集在那里。
木木走后,他也偶尔会去,去看看大师,但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木木走后,他和大师也再无话可说。那些他曾经执着的问题,他也不想再刨根问底寻找个答案了。
有时候他站在崖边,也会想象自己是否有天也会从这里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