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在这个雷电、冰雹交加的暗夜,整座雾海市警局,怎么会诡异的陷入彻底的黑暗,而陈旧的备用发电设备,最少需要五分钟才能启动。
从灯光熄灭的瞬间,到人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前,视网膜需要一段合成视紫红质的时间,哪怕走廊里尚有应急照明的微光可被利用,也至少有3-5秒彻底无法视物。
这对只需事先记下目标方位,暴起发动悍然一击的杀手而言,足够了。
足够三刀之后又三刀,一个人捅上十几刀,三个人便是三十刀,三十条血槽。
然而本该一个弹地前突,便会有的刺入人体的特殊手感没有出现,黑暗中三支被削尖的高强塑料笔杆,又前冲了半米才被墙壁挡住,发出噗噗噗三声异响。
先手的意外只让三人停顿了半秒却没有任何慌张,微微一顿,黑暗中各自转身,以背相抵,手中笔杆或扎或刺,如三条歹毒的蛇信,疯狂试探着猎物的方位。
三人一起做这提头的买卖十几年,过手的人命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在长期的默契配合中,早就形成了这种应对危险的肌肉记忆。突然的黑暗于他们来说,原本就是陆家为给他们混淆视听,洗脱嫌疑提供的便利而已,哪怕失了这先手,哪怕没了黑暗的庇佑,他们也不相信完不成任务。
就像他们不相信,有人可以突破人体机能的生理限制,瞬间适应黑暗,不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要经历怎样的极致恐怖。
黑暗中,云慕的双瞳凝如重墨,无声无息的站在了离三人两米之外。
在真正偏荒的狩猎星,在那些动辄十几天被沙暴遮蔽星光的环境下捕猎或逃命,都只是他曾经的日常,因而适应黑暗的能力与速度远超常人,何况他根本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看,更没这个心情。
此时他的面色黑的可怕,也阴鸷到了极点,因为在他构建的意识领域之中,宁欢歌被人借着黑暗,堂而皇之从办公室架了出去,一旦失控,宁欢歌将会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云慕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却又是个极为护短的人,用老赵的话来说,活的有些人格分裂,自虐倾向,个人英雄主义晚期患者。
就像眼前的三个杀手,云慕会觉得陆家怎么找自己报复都可以,但就是别动宁欢歌,那是他妹妹,是一道底线。
而人往往一旦底线被突破,那些原本靠道德与法律束缚,十分原始,植根血脉深处的东西,便会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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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莫名的狂暴情绪瞬间就在云慕心底滋长蔓延开来,并藉由这黑暗的掩饰,刺激着他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每一丝肌肉,每一个细胞仿佛又回到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狩猎星,变得异常暴躁。
而他眼底阔大的黑瞳之外,已是一片血红。
“我说过,今天谁都不能动她!”
这个声音并不激昂,亦不高亢,甚至深沉如猛兽的低吼,在这突然因断电而鼓噪喧哗起来的囚室里,音质毫无特点,音调更无亮色,还有些不知所谓,不知这话里的她是谁,又是谁不许动她。
然而这声音却传的极远,远至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传的极深,深到触及此刻身处雾海警察局的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空灵如天外飞仙般一击,蓦然引动一阵心悸之感。
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只当这是种错觉,一种在这恶劣的鬼天气还要出门干活,强掳一个小姑娘的内心抗拒,一种面对夏局长,值班警员们天然的心慌。
而有些人,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心头的莫名震颤,生出极不安的感觉,比如云慕眼前的三名杀手。
话音刚落,三人齐齐便扑向声音的出处,一字排开,分工明确,毫不犹豫。
噗噗的捅破衣物阻隔之声,痛苦的闷哼,关节脱臼的咔咔声,骨头脆断的咔嚓声,以及再也难以遏制的撕心痛楚,响彻了整个监室、整条通廊。
这些声音在整体浇筑而成的监室墙面间碰撞、反射、叠加、扩散,形成了恐怖的混响。
十几间监室里上百名疑犯,刚才还都亢奋的嘶吼、骂娘,转瞬便犹如身处一家屠宰场,还是完全不遵守动物屠宰禁令要求的黑屠宰场,而他们自己,似乎就是待宰的牲口。
没有轻音乐,没有情绪安抚,没有最后一餐的丰盛草料,只有残忍的折磨与冷血的杀戮。
因为无法视物,大部分人只能选择愣愣站在原地,茫然听着黑暗中这一切发生、发展,心底涌起深深的恐惧。他们中多是混迹社会底层的马仔、黑帮,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