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已经做了,也被发现了,他也做不到将与林雨竹的一夜清欢当成错误,再罗织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求取苏静璇的原谅,这对两个女孩都不公平。
公平或许是这宇宙里最不可得的东西,为帮助一个孤身回矿星的女孩,却无心之下掺和进一场晚宴,结果又因此辜负了另一个女孩,往事历历,似乎就带着这种不可兼得的必然。
想到这里,云慕有感慨,也有释然,无论如何,他的初衷和好色、放纵、背叛这些词汇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往后会如何,他现在没有任何发言权,对两个女孩都没有。
散去窥视地底的意念,随之而生淡淡遗憾,云慕轻叹一声,这才想起艾氏工业的事情有了结果,他似乎忘了说声谢谢。
趁着苏静璇还在机库中练习,他点开两人的通讯界面,最后一则消息的时间,还停留在那个香艳周末,此后两人再无通讯联系。
【艾氏工业的事,谢谢你。】
一本正经,毫无营养,这句感谢的试探作用大过想要表达的实际意义,云慕只希望能有一句回应也就满足,一句知道了就行。
可直到手中的动力模型闭着眼都可以随意拆装,腕上的通讯终端依旧没有熟悉的蓝光闪亮,云慕略感失望地消磨着时间,掰着手指头心想大概是因为还在驾驶舱吧,不回答也正常。
这种凡事都往好处想的认知失调,如同饿了就会想吃,冷了就会穿衣保暖,本质上还是一种自我保护,保护心底深处那抹若即若离的希望。
就像在此刻,他不会承认个人通讯终端是可以与机甲通讯同步的,苏静璇只是独自一个人在训练,完全可以停下来回个消息再继续。
可惜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已读未回都欠奉。
任谁也想不到,当下首都星高校最富神秘色彩,最被寄予厚望的一对男女关系,却在明知是翘首以待的消息,也要故意晾你一会儿的刻意拉锯下,变得磕磕绊绊。
又似乎稳稳当当。
就在临近下课之时,从个人终端上传来一阵轻颤,这是视频信息的提示。
云慕迅速翻转手腕,一看来信人,失望之余,忽然觉得也应该有些开心。
戴上袖珍骨传耳机,点开通讯画面,入目的第一眼却让他眉头紧蹙起来,随着视频继续,慢慢地,从他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温度,手上更是青筋暴起。
咔嚓一声,由高塑性材料制成的动力结构模型,被一道裂缝从头贯穿,一分两半。
......
......
视频是宁欢歌打来的,背景在医院的医疗舱,程星辰被泡在满是气泡的康复药水中人事不省,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宁欢歌的父亲,宁不还,真的成了一具尸体。
云慕的朋友不多。
朋友两字在有些人嘴里,只是个用来打招呼的名词,萍水相逢的是朋友,喝酒吃肉的是朋友,有时打得头破血流的,可能在几秒钟之前,也搂住对方脖子喊过一声朋友。
但对他来说,朋友是种需要经历时间、事件考验的厚重关系。
这种经历不是刻意的,而是像来到首都星后,认识第一个朋友胖子一样,第一印象油滑又猥琐,可看着他连续七次被女孩拒绝,个个真情却不失一点风度格局,而遇上调戏艾薇儿的交流生,又能怒而暴起,再看平时好像事事荒腔走板,不学无术,可真到利害关头,却从不含糊。
而在胖子之前,他最好的朋友是程星辰,第一个忘年的朋友是宁不还。
回了条消息,订了去往玄武Ⅲ星最快的航班,云慕怔怔看着窗外碧空如洗,仿佛桃花岛海滩上的一幕幕,依旧还在眼前。
满眼歉疚的父亲,含苞待放的女儿,还有一个极尽谄媚的好兄弟。
中年人抽着辛辣的烟,喝着不太习惯的好酒,聊的却是这宇宙间最珍贵的正义良知......
本来就不多的朋友,转眼便没了一个半。
云慕深深吸了口气,忍住鼻酸,望向窗外的双眼逐渐蹙起,犹如两片飞刀,锋利无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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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我需要请个假,可能时间比较长!”
小白楼一角,云慕阴沉着脸,避开所有人直接拨通了许耀阳的号码,不等对方追问请假的理由,沉声道:“我的朋友出事了。”
通讯那头只短暂沉默了一会,问道:“去哪?”
“玄武Ⅲ星。”
“有没有危险?”
“不会有。”
似乎听出了没有与不会有之间极细微的差别,又一阵沉默后,通讯那头继续道:“我会和院长汇报一下,应该没问题,玄武Ⅲ星,你们刚从北域战区回来,我会以军院的名义给那边打好招呼,有什么需要可以给你提供帮助,记住,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对你唯一的要求。”
“谢谢。”
挂断与上校的通讯,云慕有些失神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阳光刺眼,却照不亮眼底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