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酸浆水退去,钟生全身湿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别废话了,上刑吧,我这副牙口是铁打的,我不开口,你休想撬开。”
阴九仪赞道,“有骨气!”
一声碰响,清脆如钟磬,落在钟生耳边,如狂潮怒卷,裹满全身。
筷子敲碗的声音,此刻放大了千百倍,比雷霆更加可怕。
钟生五脏颤动、骨节共鸣,皮肤震颤跳动,血流更是紊乱起来。
“疯女人,待我逃出去,将你面纱摘掉,一剑捅死你。”
阴九仪似乎没听到,又举起筷子,敲了第二下。
钟生撑住碗的内壁,大口喘息,胸口窒息感越发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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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不成,再这么硬扛下去,耳朵都要聋了。
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仿佛听到达摩温和的教诲声,“晨钟暮鼓,惊不醒梦中人。”
“钟响三千遍,皆是虚妄,不及心头一动。”
“少年郎,你仔细想想,是钟响,还是心动?”
钟生如遭雷击,往日过耳即忘的话语,此刻浮现心头,俨然是金玉良言。
对啊,碗大如天是虚妄,我在碗中是虚妄,筷子敲碗也是虚妄。
阴九仪的手法,归根结底,还是萧九孔那一套,颠来倒去、真假莫辨。
既然都是假的,为何要沉迷其中,任由摆布?
钟生沉入成禅定境界,举起一手按住碗壁,轻轻一推。
下一刻……
碗摩擦桌面,挪移一寸有余距离,停了下来。
钟生睁开双眼,自己又回到原本座位上,隔着桌子,对面是阴九仪。
低头看去,面前的碗中,还残留酸浆水的液滴。
敲打碗口的筷子,还抓在阴九仪的右手上,悬停在半空,终结在第三下。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
魏搏侯咋咋呼呼,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二人间宁静。
阴九仪一起身,钟生见状伸手去抓,“哪里走?”
眼前一花,白影消失在眼角尽头,香风也由浓转淡,消散一空。
魏搏侯进来后,看到怅然若失的钟生,“大哥,怎么了?”
钟生掌心残留的温软和热力,分明是抓到对方的手腕,却还是被对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