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来老翁忽献酒

昨日的梦太过鲜明,至今还心有余悸。

他没注意到,水槽底部一抹粉红,悄然散开。

“嗯?”

山中虽无闻鸡起舞的条件,每天清晨,也要照旧练剑。

钟生刚要起手,突然嗅到一股酒香,从木墙外传来。

一瞬间,他如遭雷击。

梦中嗅到的酒香,就是这个气味,为何会在现实中发生。

心头噗噗直跳,钟生艺高人胆大,翻过高墙,站在记忆中梦境那片地方。

拒马的荆棘上,挂着一团白毛,让他想起梦中所见的白头老翁。

酒香最浓烈的地方,来自地面几块残破的陶片,拼凑起来,赫然是……酒坛。

对上,一切都对上了,梦境所见的老汉、酒坛,都是真切存在的。

甚至于,昨天的梦,压根不是一场梦。

钟生手指抚摸额头,正中右眉上一点,伤痕真切。

昨晚睡着睡着,差点就变独眼了。

再看脚下破陶片,仍旧盛着浅浅一汪碧泉,酒香扑鼻。

如梦似幻、似假还真。

这一刻,他分不清梦幻和现实,只觉得仍置身梦中,依旧未醒。

思来想去,他将陶片捡起,里面疑似酒水的液体舍不得扔,一股脑倒入陶缸中。

陶缸里头,装满野果清泉,正是酿酒失败的产物,一缸馊水。

他怀疑,白头老翁留下酒液,以气味做标记,今晚还会再来。

到了晚上,钟生倒持剑柄,剑脊贴身,随时能抽出伤敌。

当晚,没有见到老翁出没,过了后半夜,风声大作,雨点随即落下。

山中树木摇晃,万千枝叶像是恶鬼的利爪,疯狂摇晃。

夜猫子的咕咕声,夹杂风雨中,拍打泥屋本就薄弱的木门。

钟生端坐不动,头顶不断滴落泥水,打在脸上身上。

噼里啪啦,远处传来树枝折断,拍打地面的动静。

一窝老鸦凄厉惨叫起来,显然是遭了池鱼之殃。

轰隆隆,浪潮翻涌,土石崩碎,又有潮起潮落、水龙翻身的剧烈声响不绝于耳,甚至一度尽近在咫尺。

万千纷扰,浮而复沉,最终趋于沉寂。

一夜风雨过后,推开门去,外面雨过天晴。

情况不太好,拒马高墙,居然被山洪冲垮大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波及到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