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梦太过鲜明,至今还心有余悸。
他没注意到,水槽底部一抹粉红,悄然散开。
“嗯?”
山中虽无闻鸡起舞的条件,每天清晨,也要照旧练剑。
钟生刚要起手,突然嗅到一股酒香,从木墙外传来。
一瞬间,他如遭雷击。
梦中嗅到的酒香,就是这个气味,为何会在现实中发生。
心头噗噗直跳,钟生艺高人胆大,翻过高墙,站在记忆中梦境那片地方。
拒马的荆棘上,挂着一团白毛,让他想起梦中所见的白头老翁。
酒香最浓烈的地方,来自地面几块残破的陶片,拼凑起来,赫然是……酒坛。
对上,一切都对上了,梦境所见的老汉、酒坛,都是真切存在的。
甚至于,昨天的梦,压根不是一场梦。
钟生手指抚摸额头,正中右眉上一点,伤痕真切。
昨晚睡着睡着,差点就变独眼了。
再看脚下破陶片,仍旧盛着浅浅一汪碧泉,酒香扑鼻。
如梦似幻、似假还真。
这一刻,他分不清梦幻和现实,只觉得仍置身梦中,依旧未醒。
思来想去,他将陶片捡起,里面疑似酒水的液体舍不得扔,一股脑倒入陶缸中。
陶缸里头,装满野果清泉,正是酿酒失败的产物,一缸馊水。
他怀疑,白头老翁留下酒液,以气味做标记,今晚还会再来。
到了晚上,钟生倒持剑柄,剑脊贴身,随时能抽出伤敌。
当晚,没有见到老翁出没,过了后半夜,风声大作,雨点随即落下。
山中树木摇晃,万千枝叶像是恶鬼的利爪,疯狂摇晃。
夜猫子的咕咕声,夹杂风雨中,拍打泥屋本就薄弱的木门。
钟生端坐不动,头顶不断滴落泥水,打在脸上身上。
噼里啪啦,远处传来树枝折断,拍打地面的动静。
一窝老鸦凄厉惨叫起来,显然是遭了池鱼之殃。
轰隆隆,浪潮翻涌,土石崩碎,又有潮起潮落、水龙翻身的剧烈声响不绝于耳,甚至一度尽近在咫尺。
万千纷扰,浮而复沉,最终趋于沉寂。
一夜风雨过后,推开门去,外面雨过天晴。
情况不太好,拒马高墙,居然被山洪冲垮大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波及到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