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11·秋来伊人随花逝

明明他们的目的那么明显,是他情绪失控反应迟钝……

如此一想,那日苏夫人还向他问起——这门亲事,换成姐姐行不行。

现在看来,当日不留情面的一个“滚”字,倒是他当初做所的唯一一件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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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堡外渐渐日沉西山,风中也带来了冬日才有的呼啸。

北州的夜晚来得比西窑稍早一些。这时候街上巷里已经静悄悄的,只有点点灯火燃起,映在小窗上。

寄婉庄的宴会已然散去,几个晚间才相约不醉不归的少年男女也跌跌撞撞离了宴席。

范初夏看着下人们收拾着碗筷餐具,想起方才觥筹交错豪言壮语,一时间没忍住抹了一把眼角。

杨霏一步落在她身后不远:“哭鼻子了?”

范初夏连忙眨眨眼将未尽的泪憋了回去:“谁哭鼻子了?我这不是这几天忙着生辰宴,太累了揉揉眼睛……”

杨霏顺应着点了点头,又问:“方才酒桌上,几个北州少爷问了隽疑婚事,听他的意思——贵府好事将近。既是双方情投意合,那婚事可就是人生大事,不书信一封请范老庄主回来吗?”

范初夏一愣,声音压低了些:“他不会来的。”

杨霏不解。

“父亲他——”范初夏闭了闭眼,声音轻轻的,“他一直觉得愧对母亲,教我打点寄婉庄,说是要云游四方,实际上却出家做了和尚……”

杨霏有些意外:“红尘俗世……他竟舍得?”

范初夏仰脸去看天边圆月,轻声一笑:“他离开家后不过半年,寄婉庄生意上被人使了绊子……那时我年纪太小,只觉得风雨飘摇,便派人去找他。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离开北州就出家了,那时候隽疑还小,也刚去镜花水月……我追去庙里跪了三天,终于见到了他……而他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

她言及于此,一顿。

杨霏眸子一动,心底产生不好的预感。

“他说——”范初夏无奈笑笑,“施主,请回吧……”

杨霏闻言整个人一僵,好半天才低下了头:“抱歉……是我不该提。”

“该道歉的不是你。过去这么久了,风浪也过去了,我都不在意了。”范初夏抬头冲他笑,“他觉得对不起母亲,却选择逃避,我又能说些什么——其实,我倒觉得他更对不起我们姐弟……不重要了!这么多年了,也不都过来了吗?”

杨霏眉间一蹙,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更加不知该说什么。

他作为客人和帮工,并不能随意评价主人家的不是。

“你这是什么表情?怜悯我?那我可不要!”范初夏把脸一扬,反过来宽慰他道,“有他没他不都是这个样子?如今的北州安定祥和,我们寄婉庄呢——范初冬无案不破,范初夏无所不能!”

杨霏闻言,也不纠结于这鲜为人知的过往,只笑着点了点头。

这范氏的寄婉庄啊——弟弟查案一绝,姐姐经商有道。

这样的日子就已经很好。

他长舒一口气,接了话道:“嗯……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