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19·往者不谏诉委屈

“我不问——你便真不打算同我说了?”

乱羽开口嗓音微哑,被环境衬得有些低沉。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大的事,即便是事后——你能告诉许燚一个事外之人,甚至能事先告知那幽兰院里拿你打趣的小白脸——为何不能告诉我?”

洛笙被他禁锢在这样的方寸之地,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从来也不曾察觉的压力。

她下意识想从空隙里挣脱出去。

“说话。”

乱羽手上力道重了几分,却控制在不会压迫到她身上伤口的范围。

“在怀柟铺容你含糊了过去,转眼便给我这样大的‘惊喜’……”

“今日我若是不问清楚了,你若是不想明白了,他日又想用什么法子来吓唬我?”

他话里带着隐忍克制,带着担忧后怕,更带着不受控制一般的微微颤抖。

“在死亡谷的这几日……比我过往的这些年还要难熬。”

“许燚手握千年修为,又占尽地利先机,我虽忧心你昏睡多日,却未曾开口多问一句。”

“我其实……并不怕许燚。”

“我庆幸他能护你性命,却仍然苦恼没有立场同他打听关于你,也同样没有理由在他手下带走你。”

“说起来,也是怕的——我只怕你醒来后会选择留在那里……”

“但我终究更不敢贸然离去——眼下情形,若是不辞而别,谁知哪日再聚?”

“于是我带着不安和忐忑等着你醒。”

“许燚说——你年幼时曾在死亡谷寄居,故而谷中妖兽并不伤你。这几日我试图窥探谷中居民,也放下人与妖之间的芥蒂。”

“我抱有侥幸,期待我是那个与众不同的唯一。”

“可……”

“这样大的事,你事先与一个我并不熟识的所谓‘旧友’商议,事后同一个我鲜少来往的‘故人’摊牌,我却分毫不知内情……”

乱羽手上忽的松了力道,人也后退了两步撤下了禁锢。

“洛笙……洛舒颜……”

“你究竟将我放在什么位置?”

“我不求毫无保留,但愿旁人有的……我也能有……”

洛笙将这些话听进耳中,听进心里,每一句她都觉得带着刺痛。

这些话没有一句重了语气,却像是一把把利刃。

自半年前京都小巷他们重逢的那日起,自她决心要将人护下起,翻过日月和山岭,终于在双方心口都狠狠刮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