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叶少主才知道此前几滴泪不过还是压抑了情绪。
不知是多久之前的记忆重新浮现,耳边是小师妹的话语。
“师兄似乎很宝贝这支玉笛……”
“只是难得听闻吹一次……”
“为何是这样的曲调?平白赶走了夏日的生气……”
叶添颤抖着拿出那支玉笛,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镜花水月这样大一座仙山……
风雨殿这样一座大院……
小师妹最后保住的……竟是他的笛子……
“舒颜……舒颜……”
叶添把玉笛护在怀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抓在心口的力道更重了。
“错的是我……”
“引狼入室的是我……与虎谋皮的是我……”
“舒颜……”
“是师兄错了……”
夜里很静,山间只听得不尽呜咽。
夜还很长,月亮终究会落入山后。
九月廿九,北州清晨见得霜花。
范初冬奔波了一日,却还是因为尹药子会担心而连夜赶回了寄婉庄。
到家时正赶上天边泛起鱼肚白。
尹药子披了件大氅站在门外等着,见他来了忙迎上去。
早晨总是凉的,更何况北州这样的地界。
范初冬抬手轻咳两声,面色有些发白。
“怎么样了?”尹药子将手里备好的大氅替他系上,抬眼看到他眼下的乌青,不由得一惊,“初冬……你……你一夜没睡?”
范初冬静静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眼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尹药子也不急于追问,牵着他迈过门槛进到院里:“别的都不重要,你先回去歇歇。一夜未眠,难为你了……”
范初冬却站住脚,也将她拉住,开口声音放得很轻:“药子,昨日我前往仙门时……听闻怀柟铺传来钟声……”
尹药子闻言整个人愣住,过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师父他……终于如愿能去还债了……”
她努力将话说得轻快,却还是忍不住带上哭腔。
“回去看看吗?”范初冬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我陪你回去看看?”
尹药子却摇摇头:“我尚年幼时,一次师父醉酒,告知诸多心事——他说他曾服下过一种药丸,是听旁人提起尝试去做的药丸……他说死后不必安排后事,更不必立碑建冢,他会乘着高山上的风,去偿多年未还的债……”
范初冬想起祁秋蝉曾经提起的往事,不禁有些感慨。
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真到了生命的尽头,倒是什么都看得开了……
尹药子吸了吸鼻子,想起什么:“镜花水月呢?仙门如今怎样了?”
范初冬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摇了摇头。
尹药子自他的沉默中猜到些许,又问:“可是有何伤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范初冬轻轻一叹,揽过她往院里走:“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乱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