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重拳

明日无瑕 提笔随缘 3021 字 13天前

“学生?真是学生…

混账玩意,学生你们也抓?格威兰人的脸要被你们这群兵痞丢尽了!”

“怎么,鼻骨断了不够疼,还想掉只耳朵吗?”中尉一手掐住青年的脖子,一手揪着他的耳朵,硬生生扭转了三百六十度,任他惨嚎也不松手,“你说你们这些贱皮子,好好的书不读,跟这群偷渡的瞎混,害得留给格威兰人的学位都被这些小杂种抢了,反来怨我们?最丢格威兰人脸的,不是你们是谁?”

这时,一名棕皮肤的下士冲进车厢,阻止了中尉的暴行,低声劝谏:

“够了,队长,办事走流程,别动粗…”

“你反了天了?命令我?”中尉推开下士,鄙夷到懒得看他,“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他们一样!兵役结束你才能洗掉博萨的国籍,现在,你还是多学学什么叫命令高于一切吧!”

听到中尉的话,一名缩在角落的中洲裔老人小声嘟囔:

“我还有合法公民身份呢,管用吗…”

“嘴闭上!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中尉像是被戳中痛处,走过去直接给了老人一脚,疼得老人哇哇叫,“叫?再叫!再叫腿给你打断!叫!?”

下士于心不忍,上前阻拦:

“队长,上级再三强调,对待学生要温和,先把这小姑娘放了吧!”

中尉不耐烦地瞟向下士,只是用枪口指了指车厢门,甚至没有看海芙一眼:

“出去,戒严期间严禁在旧区流窜,回教室上你的课去吧!”

在这些将要被海军抓走的热心人的搀扶下,海芙哆哆嗦嗦地打直腿,背朝昏暗的车厢,走向明亮的街道。她想不通,在学校里、在家里、在珀伽、在北共治区被夸成人间天国的灰都怎么会这样令人失望,她也不明白海军的士兵怎么和驻军一样横行霸道,她能理解的仅有一件事…

苦难往往高度相同。

她扒着车门,胆怯的心脏无来由地激荡。她嗫嚅良久,竭力张开嘴说话,把那股激荡化为力量。这一刹那,她的慌张、错乱与懦弱统统获得了解放,虽然她清楚,这种解放的真名是鲁莽,但她仍然鲁莽了一把,因为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弱小,弱小到眼睁睁地错过救赎之道:

“放了他们。”

中尉两眼一眯,手握枪把:

“嗯?”

“放了他们,不然,我把今天的事情发到新闻网站上。”

下士惊得一言不发,伸在半空的手已经无法阻止海芙往枪口上撞。中尉双目一束,顿射凶光,走到海芙面前,不容反对地抓住她的肩,作势便把她往车厢里摔去:

“呵,杂种果然不留口德。”

“缺爹娘管教的狗东西,你在瞎吠什么?”

海芙将要摔倒之际,一条比橡胶更有弹性的手臂捆住了中尉的胳膊,生生勒断了中尉的肘关节,并接住被摔飞的海芙。下士被眼前的奇景吓得发傻,而车厢里一些眼尖的非法移民则是喜极而泣:

“唐卡拉先生!”

来人不止胡特·唐卡拉,餐馆里所有圣恩者都来帮忙了。厨师一手提溜着一个陆战队员,朝车厢里探了探头,神情看着不大称心:

“别嚷嚷了!看他们猖狂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之前不是不想帮忙,是店里有事,今个儿我们赶巧出去,他们还不给面子,又进来拿人,还拿咱们的顾客?哼,惯着了!

女娃子,咋的,你要的顾客至上,满意了么?”

“记得给个好评喔,别打投诉电话,”服务生缴了把步枪,拆下枪上的热成像瞄具,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瞥向那位举手投降的下士,“唉,你们还留了一个?给我刷人头呢是?”

“你上点心吧,这人还行!”厨师踢了踢服务生的屁股,免得他做出傻事,“你看他,跟胡特一样有中洲血统,还有点儿良心。喂,小子,咋跟上头打报告,你心里有数?”

下士东张西望,答的是结结巴巴:

“遇袭,敌人是来、来路不明的圣、圣恩者,因事发突然…”

“唉,猪头,”胖老板布置好现场,叫车里的人先出去,单独和下士交流,“你把事情推到前行之地的人身上,咱们不就都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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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士点头称是,主动走出车厢,头往路灯上一撞,当场就倒在人行道上。见他这么机灵,胖老板打响火机,喷出口惬意的烟圈:

“年轻人就是上道啊。街坊们,今儿个的事不宜张扬,各回各家,收拾细软跑别地儿避避风头吧,我们那,先告辞啦。”

同为移民,邻居们深知打探圣恩者的事情太冒犯,遂无声道谢,各回各家。唯有海芙呆立原地,她的视线划过扶着墙摸回家的中洲裔老人、晕倒在地的棕皮肤下士,最后停在有着中洲人血统的胡特脸上,继而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

同是中洲人,际遇之差怎会如此之大?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包括她自己在内,在场的四个中洲人竟有四种不同的国籍身份,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幽默呢?海军陆战队的瞎胡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