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话怎么能说的这么绝对?凡事都有个万一,诸事皆可能意外,你不懂吗?”
“好,我们假设,历史上曾经发生了您所宣称的意外,还请您回答我,如果这幅画流入格威兰的民间市场,它又有多大的概率落入您的手里?这样一幅来自帝国时代的瑰宝,卖家找一所拍卖行,一亿威尔起拍,不为过吧?
请您不要打断我,听我说——
即使不走拍卖,卖给大富豪、博物馆甚至王庭,不比卖给您的父亲获利更高?”
“因为那些都不是热爱艺术之人!他们是打着鉴赏画作的旗号,满足收藏癖!”
“好吧,您认为您的观点是正确的就好。我不会改变我的意见,我坚定认为,这幅画是劣质的仿品,从年代、风格到尺寸,没有一处符合特征。
我祖先的《帝皇征服旧主》就陈放在一楼客厅的东墙,我个人建议您认真鉴赏,了解我的祖先有着怎样的绘画习惯与技巧——”
“不学无术的纨绔!你败坏了埃温美尔卡大师的荣誉,你辱没了埃温美尔卡家族的名声!还说‘帝皇征服旧主‘?哪有什么旧主?教典里没有,历史书里没有,百科网站里也没有!
信口开河!晨曦艺术学院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十几秒后,一位卷着油画、衣服打着补丁的老绅士走下楼梯,满口污言秽语。达塞拉跟在他身后,笑着送他出门,而后转向艾斯特,躬身行礼:
“您看,蒂莉科特小姐,人类的晚年总是与顽固作伴。他明知道那是一幅赝品,他明明用粗暴的方式卷起画布、损坏凝固的油彩,却沉浸于自我欺骗,拒绝正视真相。”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叫不醒一个因为假寐太久而耽误了人生的人。”
“正解,”达塞拉亲自替艾斯特洗水果、端甜点,谈吐尽显疲态,想必是接待了太多无理取闹的顾客,被气得精神衰竭,“但蒂莉科特小姐,可怕的不是他们这类愚者,而是伪装成愚者来套话的骗子。”
“愿闻其详。”
原来,今天早些时候,达塞拉家族的私人博物馆里闯入了一位更粗鲁的博萨顾客。他拖着一座大理石材质的头雕,声称这是他高价从格威兰卖场拍回的埃温美尔卡大师的作品。遗憾的是,这座头雕虽仿得惟妙惟肖,仍骗不过鉴定师的火眼金睛。但这位顾客是浑身解数,硬是跟数位店员打起口水仗。到头来,还是负责清洁的老人心细,看出这人的腰包留有孔洞。一检查,他果然是藏了间谍相机,就等着鉴定人员说错话,回去剪辑成一段夸奖他的藏品为真的视频,方便坑骗买家。
艾斯特头一回听闻这样有趣的事,嚼着苹果的嘴都忘了吞咽,讲话含糊不清:
“常有骗子登门胡闹?”
“蒂莉科特小姐,你的脸蛋要鼓成酒瓶兰了,”达塞拉斜着身子倚靠沙发,一手托着脸,一手在膝盖上敲电报,“最近,烦恼纷至沓来,我请假足有一旬,课业的进度落下不少。昨天,刚好慰问过我的朋友,我本想邀他来共享晚餐,可他的父亲以他需要休养身体为由代为婉拒。但果蔬肉菜都备齐了,锅里的底汤也蒸了一夜,所以…”
“求我来救火,以免食物浪费。”
“您说话一向不留余地吗?蒂莉科特小姐?”达塞拉扶额后仰,作头痛状,“为表感激,我愿免费替您画一幅肖像?等身油画,尺寸任您——”
“我想了解埃温美尔卡大师的作品幕后的故事。”
“哦?蒂莉科特小姐,你相中我祖先的着作了?是哪一幅?”
“帝皇征服旧主。”
“这幅画作嘛…请稍候,”达塞拉回到二楼,在书房的暗柜里翻出了一箱手稿,按年份找出记录那幅画作的一沓,边拭着汗边赶到客厅,入座翻找,“帝纪5003…是的,帝纪5003,祖先受奎睿达武神之邀,到圣都、即如今的圣城参加末代武神的世纪婚礼,着成——”
达塞拉的话才讲到一半,蛰伏在一尊雕像后的姑娘便踩了过来,夺走了他辛苦找出的手稿,机警的眼神里藏着些许嫉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达塞拉应该很熟悉这位姑娘,不回头便用确信的口气发出训斥:
“你使性子也要看场合!客人面前瞎胡闹,成何体统?还回来!”
这位姑娘拿手稿当扇子,把他的警告当成耳旁风:
“达塞拉哥哥,她又是你从哪儿带回来的新朋友呀?”
艾斯特打量着姑娘的相貌,见她是名标致的木精灵,大致猜出她是达塞拉的那位未婚妻小妹妹。可看她的身高,比格威兰那些奢侈品公司的专用女模特还高挑;她的身材,比共治区的天后索菲拉更有致。
这些形容,用在成年女性身上是赞美,可用在一个比达塞拉年轻二十多岁的小孩子身上,就有些叫人哭笑不得。
千思万想,汇成一句质疑似的惊叹:
“她就是你的未婚妻?这也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