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般的回复,却使某些网友气炸了锅。他们不管亚迪菈已经下线,单方面批评亚迪菈态度消极,成日在聊天频道里传播负能量,话里话外都洋溢着对格威兰人的崇拜,肯定是在歪曲事实,编造谎话抹黑中洲农民。
看他们这么激动,埃尔罗知道,那位言辞犀利的教友又要出来吸引火力了。
果然,一则消息霎时清净了聊天频道:
“看,太阳明明落山了,偏有人不许大家说夜晚来了,仿佛只要没人说天黑,他的世界便永远明亮。
他不容黑暗藏身,他足以照耀全宇宙,何其伟大!”
埃尔罗无心观赏网友们对这位教友进行人身攻击,点开教友的头像发起私聊:
“要发展她吗?”
教友的回复简明扼要:
“列入发展对象。适当接触,先做观察。”
埃尔罗松了口气,关掉手机,在脑内排练起和亚迪菈搭讪的场面,看看有什么借口能把这位怨气颇重的预备女医生拉进真理教。
第二天清早,埃尔罗特意请假去医院,借口买胃药来接触亚迪菈。早晨的病人较少,不难排队,但来看病的多是坐公车赶来的老农民,口音浓、嗓门大、时间拖得长,埃尔罗便透过门缝观望,打发无聊的时间。
诊室里,熬了通宵的亚迪菈面相疲惫,对着一位老农夫痴痴傻笑,似乎听不懂对方的口音。她的导师失望地叹口气,叫她好好学学方言,否则日后难以与患者沟通,亲自示范怎样用方言问诊。
不问不打紧,一问,导师险些撅断了手里的钢笔。农夫自称这些天用村里机修厂的废机油做菜,头几天没感觉,这两日开始头晕,大便还发黑。导师向农夫解释,机油润滑车辆部件用的,不能用来做菜。农民却坚称废机油里有金沫沫,金沫沫吃进肚里,理应能让身体和金属一样结实。
遇到如此顽固的患者,导师急忙调整坐姿,告诉农夫这套理论是瞎扯淡,如果吃金属能让身体和钢铁一般牢靠,吃木头岂不是能让人和树木一般长寿?
农夫恍然大悟,直骂村里的鳖孙满嘴喷粪,说些补充金属元素的胡话来诓他这个没读过书的老汉。骂完,农夫又问有没有办法把金沫沫从机油里滤出来,这样就能放心做菜了。
不管导师怎么解释机油不是给人吃的,农夫都认定机油和菜油差不太多。导师便劝农夫先戒一个星期的机油,看看大便是不是恢复正常,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用机油做菜。农夫摇摇头,碎碎念念地推门而出,言语之间似在笑话城里人不懂过日子。
守在门口偷听的埃尔罗不知何言以对,唯有表示顺从,进诊室找亚迪菈开药。
刚进去,埃尔罗就看到导师在坐着训话,批得亚迪菈立正缩头,战战兢兢地接受教育:
“你看看你,纯纯的麦格达人,竟听不懂麦格达的方言,遇到乡下的病人,哑火了吧?”
“老师,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学校没教过…”
“学校不教你就不学了吗?学校还不教洗衣做饭扫地板,哦,你还能学新闻里的天才,连生活自理都不掌握啦?要虚心学习!
等你结束培训,下了临床,那要遇到多少讲方言的啊?哦,你总不能把人家都推给别的诊室,让同事替你分担吧?奖金还要不要了,投诉还管不管了,效益还争不争了?
唉,年轻人要耐心好学,多学多看!来,下一个…”
埃尔罗揉着胃部,装出副忍痛的表情坐下去,还没开口,便给一个推门而入的老人抢走答话的机会:
“大夫,检查结果出来了,您看…”
小主,
“别插队…是你?来,我先看看,”导师请埃尔罗稍等,接过老人的报告,神情逐渐凝重,“老人家,我跟你说过了,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咱们医院没有能力看这个病,有能力治这个病的,就那么几家,你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改天去预约吧。”
老人默默拿回报告单,向导师鞠躬后退出诊室,轻轻关上门。亚迪菈沉思片刻,忽然想起老人是谁:
“老师,他上个月来过,不是…”
“胃癌晚期,没救了,去几家私立医院碰碰运气,多活个把年吧!”导师好像忘了埃尔罗这个病人在场,当面给亚迪菈传授为医之道,“你啊,要学会看人下菜碟,对付他这种老实人你就实话实说,对付鬼精的就说我院无能为力,踢给别的医院接手就行。”
“老师,这不太…”
“别想着医学院教你的的伦理和道德了,通通是狗屁,还不如忽悠他们去圣城膜拜使者来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