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们又送人头,这把交待咯,投吧投吧,下一局。”
厨师正在气头上,受领班一激,把手柄一甩,咬开啤酒瓶猛灌:
“屁嘞,是对面太猛,你们都不来搭救,抱团取暖都不懂,还打他个死人头啊!”
“谁晓得你俩直接进对面点?我怎么救?陪你们帮对面上分吗?”
眼瞅着他们又要吵架,胡特急忙转移话题,问店主有没有收到阿格莱森的消息,要是还没有准信,他去托黑水的人查一查。
店主耸耸肩,嚼着猪肉干新开一局游戏,听声音是没念想了:
“黑水?黑水自身难保啦,瞧瞧那群疯狗,谁不知道他们是在搜黑水的领导,我看,再有两天,他们也该撕破脸去扒拉那些小探员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权威就是用来打倒的,今日的权柄,明日可能就成笑柄啊。这不是风水轮流转,换到海军老爷们坐庄喽。”
“抓黑水的人,应该不干我事,”有闲情自我安慰,看得出来,胡特颇为乐观,“可阿格莱森会去哪儿呢?我总不能一直赖在这儿蹭吃蹭喝啊…”
“没事,小钱,从老大账里扣,不打紧嘚,”危急关头,领班达成了一杀三的壮举,欢喜到乱蹦乱跳,“来来来,胡特,你也组一把,戴耳机,开!”
领班扔来的游戏耳机是昂贵的货色,有着极佳的降噪效果,消去了大部分噪音。胡特戴好耳机,正在训练场里找射击手感,突然被一声爆响刺痛耳膜。
他以为是游戏音调得太高,便没多管,接着熟悉游戏操作。他没有留意到,在那一瞬间,房里的四个人都面露痛苦之色。而这,证明那声异响绝非源自耳机,而是发于现实,生于屋外的街。
烟尘滚滚,押运车与装甲车倒扣在地,囚徒争相爬到车外,却被先行脱身的士兵喝令趴在地上,不得动弹。靠着热成像确认过队友的方位后,士兵们虽惊魂未定,仍坚守住阵型,防止囚犯逃窜。临阵调度的中尉则目不转睛地扫视浓雾,喉头猛吞口水而不发一声,似是在笼里嗅到毒蛇气息的小白鼠,惊惧到心跳不定。
中尉清楚,他们的车不是被爆炸掀飞的,而是被硬物撞飞、被怪力抛飞的。看看吧,那坚固步兵战车侧面的一道人印,是第二轮爆炸时撞翻他们的元凶留下的痕迹。
是谁有如此夸张的力量,是谁有如此悍勇的速度,是谁如此凶猛而无声无息?哪怕头顶热成像,中尉依旧搜寻不到符合条件的目标,只能在浓烟里后退又后退,缩到墙边请求上级支援。
联络员的回复永远是收到,永远是原地待命,气得中尉想问候上级的娘亲。这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留了,再叫他出来抓人,他定要递一份退伍申请,就算当逃兵也在所不惜。
惊惶之间,浓雾的雾气腾腾升空,呈云状直摇星夜之上。它们仿佛获得生命,成群结队离开灰都,还无措的人以澄澈,还灰都以静谧。
在囚徒们的惊呼中,中尉掀起热成像,随囚徒们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竟望见一位身着银甲的女性金精灵在仰天吐息。
那些浓烟似是被她驯服,随她的吐息飘散在夜色里。
“变魔术?”
中尉还在思考她的身份,她却拔出腰间的长剑,对准在街边倾翻的装甲车,用瑟兰语说…
现身吧,依凭。
中尉抱紧枪,傻愣愣地望向装甲车,却看到装甲车缓缓离地,显出躲在车后的人影。黑暗中,他没法识别那个人的面貌,只能隐约窥见撑裂袍服的体态轮廓。
那是一具健硕得恰到好处的身体,肌肉线条分明,光泽鉴如铜金,比雕像更孔武,比画作更锐利,照耀出不似凡胎的力与美,崇高到让他想跪拜…
跪拜那伟岸的身躯。
中尉瞧见,那个人单手抓起装甲车,把装甲车当成铁饼飞抛而出。其速度快过他动态视力的极限,即便激起灵能也无法看清。
在被音爆与气浪冲倒后,中尉不禁思考装甲车的速度达到了多少,是一马赫、两马赫、三马赫四马赫还是五马赫?
不管速度有多高,附加在装甲车上的动能都是毁灭性的。那个被装甲车砸中的女精灵,怕是尸骨无存,剩不下一捧灰烬。
装甲车止住了,无声地悬停在女精灵的身前。
万籁俱静。
月亮挣脱了乌云,把寒冷的光投向她。黑影笼盖着她的五官,阴森的月光泄露了她的杀意。
她抓起装甲车,随手一挥,坚固的钢质车体遂自行崩解,裂成无数碎片,洒落遍地。
中尉呆傻了。单凭一次挥击,靠瞬时加速度让装甲车自行破坏,需要多恐怖的臂力?再看她的脸,如同寄宿在小丑面具里的恶魔般冷酷;再观她的眼,金色的竖瞳内射出寒光,似崇山峻险,不可战胜。
“撤、撤…撤退…”
中尉傻傻地催促着,才察觉现场只余他一人,囚徒和士兵?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滑坐在地,趁月色晶莹,望向那个抛飞装甲车的人,从散乱的长发下望到一双异色的眼睛。那双眼左红右蓝,好像镶在博度斯卡桂冠上的宝石,圣洁无缺。
精灵先祖收起长剑,垂怜青年的目光蕴怀真情:
“随我走吧,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