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冒胡子了,他的姐姐兴许才找到挚爱,产下后代;等他离不开老花镜、要赖在病床上维持生命了,他的外甥或外甥女估计还没能成年。
说到底,他真的能融入木精灵的家吗?
哦,那个古怪的声音又响在他耳边,用讥嘲的语气笑话他——
不能啊,不能啊…傻孩子,傻孩子,愚蠢的可怜孩子,注定不能啊。
不适时宜的嘲笑恰好唤醒少年的神智。他猛甩头,自己抽起自己耳光,叭叭几掌赶走了萦绕在耳畔的讥笑。别担忧,别害怕,也别紧张,他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家人们深爱着他,无论血缘年龄…更无论他是否衰老。
他张开双臂,向着月空纵情呼嚎,悠远又绵长。
这一声嘹亮后,黑夜的乌云似乎消散不少,点点荧光闪烁在暮色上,让少年眼里的黯然悄悄灭去了。
这时候,他低下头来瞧见慌张的精灵孩童,急忙扒住树皮,贴着树干滑落到地上。眼瞅这些孩子目瞪口呆地说不出一句话,他也是满头大汗,只好挠挠头撒腿便跑。
他跑回旅馆所在的主街,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皮,把目光投向一家接着彩灯的小店,迈步钻进去了。
这家店的店主是位看不出年纪的木精灵女性,店里的陈列既像是小商店,又像是小酒馆。柜台的玻璃橱窗后,还陈列着一排排麦香浓郁的面包,看那粗糙的表皮,该是没有去过麸皮,做法比较原始。
少年拿钱买了两块面包与一杯热羊奶,拍着胸膛向店主保证不会浪费粮食,而后便找了空位坐好,瞒着妈妈吃起夜宵。
少年吃着淡口的粗面包,看着新的顾客或是买来啤酒,或是自带茶水入座消受。他得承认,瑟兰的木精灵村落是真心繁华,规模要赶得上朝晟的乡镇了。在绿松村的中心地带,商铺们都是早早闭门谢客,深更半夜瞧不见几多人家。但瑟兰的木精灵没有受人类影响,夜生活还是多姿多彩,别样的热闹。
面包吃到一半,少年掏出手机,向店主要到无线网络的密码,刷起近日的新闻轶事。
让他吃惊的是,北共治区爆发了诸多乱象。几座靠近边境线与山脉的城市都出现了由叛乱分子发动的袭击事件。珀伽的事态还算平常,这些人仅是殴打圣职者,抢劫圣堂的捐款箱而已。其余的地方可遭殃了,要么是炸弹扔进市政厅,要么是煤气罐射进警署。
最有创意的还要数莫加厄的某栋办公大楼,据知情者透露,是一群被开除的员工给人带路,引叛乱分子到公司里断了整栋楼的地线不说,还挖出客户信息,绑架了许多有钱人。在收到赎金后,他们没有撕票,而是让人质开车回城。可谁能想到,窝囊的警署侦查有误,误把人质当成绑匪,用路障把满车富豪摔成骨折加脑震荡,还用地雷误伤了赶到现场协助的驻军装甲车,被网民们投票选举为年度十佳笑话。
格威兰倒是没整出什么新花样。这些天来的新闻无非是黑水与军方斗法,而军方又永远是落于下风的那个倒霉蛋。
倒不是说黑水挖丑料的能力有多强,只是长久以来,格威兰的军方已经烂成一张渔网,浑身都是漏洞,随便谁来都能挖出几条劲爆的内幕。
这两天登上格威兰各大门户网站头版的消息,是有关军事委员会委员的性丑闻。据知情人士揭露,某位委员经常出入服务于上流人士的情色场所,即便在帝皇使者驾临温亚德的审判日,这位道貌岸然的绅士仍在厢房里舔妓女的脚,足足舔了有四十分钟,直到电视机里放送断罪之塔的落成才吓得他穿衣出房。
在黑水的正义讯问下,场所的服务者提供了当日的全套录像,更有好事者把视频片段泄露到某些网站里,招得网民们想尽办法剪辑,进行了无数的二次创作,招致全大地哄笑。
目前,格威兰的网民都在等着康曼城大法院审理该委员,期待着新委任的法官会以何种表情检查黑水呈交的证据——
堂堂格威兰的军事司法部门,活脱脱成了人们嘴里的笑柄,不熬走一代人怕是无法洗脱这份耻辱。
相较之下,博萨的新闻就要欢乐很多。较为讨人注目的便是博萨的小偷,他们可以说是熟能生巧,不仅敢扒便衣警察的钱包,还敢顺走巡警的配枪。他们总是逍遥法外,气得市民无可奈何,可惜一位缺乏眼力的新手盯上了朝晟的游客,从游客身上顺走了几千圆的现金,惹得全城的警探竭力追拿,害得全城的好多窝点被警方一口气端掉。
可等这位倒霉的贼落入警方手里,朝晟的游客又原谅了他——
原来这个贼瞅着人年轻,只顺走了钱包里的大钞,多余的都悄悄塞回了钱包。弄到最后,警方还给窃贼送了张锦旗,称他是“盗亦有道”,赠他免费的租房外加四年白饭,以示嘉奖。
类似的案件数不胜数。按他朋友在涅玟形容的经历来看,博萨的警员也不知是犯了哪些毛病,每逢本地居民财务失窃,总是变着法搪塞报案人,拿警署事务过多推辞过去。可一轮着朝晟的游客丢了几千圆,他们就和闻到薄荷的猫那般疯癫了起来,巴不得竭尽全力办好这么桩无关痛痒的小差事,反倒把重要的大案抛在脑后,显得之前警力不足的说辞像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