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敌人是朝晟,可怜的大公。
然后,他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送出嘲笑:
“殿下,您是愚蠢还是精明?”
既然决心已定,他便买下这本书,坐上黑水统一采购的防弹轿车,点火发动。他看向观后镜,与他自己的目光相对视,终是无可奈何地笑了。
他掏出手机,刚拨通了上级的电话,又匆匆挂断,把前额舒展于苦涩之中。他清楚,就算他以生命与荣誉作担保,前辈也不会考虑他的提议——逮捕、审问缇洁雅殿下,是王庭所不能容忍的僭越之罪。
哪怕缇洁雅有极大概率认识那位替康曼城的贵族、富豪与精英牵桥搭线的中间人,哪怕前辈们准许戴维冒险审讯,只要缇洁雅矢口否认,咬定血肉之塔的负罪者在攀咬无辜,黑水的探员们又能拿堂堂的公主殿下如何?拖到地牢里,给她打吐真剂和睡眠抑制剂,再把电线接上神经,逼她就范吗?
要知道,帝皇使者提供的证据里,可没有缇洁雅殿下的影像记录。虽然傻瓜都明白,是使者怕伤及王庭的颜面才有所保留,可证据是行动的保障,没有证据是理亏的表现。
他们就是拿公主无可奈何,又能找谁倾诉?找帝皇使者吗?
戴维再不想这些烦心的事。他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上公路,随着红绿灯的变换在车流间摆渡。他的心意正如红绿灯闪烁般摇摆不定。
到头来,他还是拨通前辈的电话,提出一个较为折中的方案——
搜集缇洁雅殿下的污点,用以要挟或交易。相信,身为王庭的公主,她总归要考虑个人与王庭的声誉。假如她执迷不悟、坚持与正义对抗到底,那么,就把证据交给国王陛下,请国王定夺惩处与否。
而负责搜集证据的倒霉鬼,自然由戴维这个提议者担任。他的心情,就和行驶在堵车高峰期的座驾似的沉闷且无奈,却又释怀。
当他设想出高风险高回报的提案时,他就清楚,倘使他本人都没有承担风险的决心,还有谁愿意取用他的建议?
身为提议者,如果丢失了以身作则的勇气,只会失信于民众,沦为和血肉之塔里的罪人相仿的夸夸其谈者。
在向前辈许下诺言后,他果断改变了路线,摆脱了拥挤的道路。有时候,与其在行不通的近路上僵持不前,不如绕道而行,说不定还能省下时间来享受一杯下午茶。
等转入通畅的路线,他播放起肃穆的交响乐,把车速提到城区限制的极限,希望尽快赶回黑水总部,集结人手调查…
当他直行通过绿灯通行的十字路口时,一辆越野车从红灯后冲撞而来,不仅打断了他的思路,还把他吓出一身冷汗,逼得他猛打方向盘,用一侧的前车灯与对方相撞。
他在回旋中随车甩向路旁的建筑物,被驾驶位的安全气囊压得肋骨沉痛。
但他没工夫呻吟痛苦,因为枪声激响在道路口。黑水定制的防弹车窗只拦住了头两发子弹,而后即遭贯穿,任弹头射进驾驶室。万幸他反应迅速,侧躺着避开枪手的射界,靠合金车身保障生命安全。接着,他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在路人的惊呼中采取蹲姿来移动。他摸到后备箱,套上塞好防弹插板的马甲,端起严禁在闹市区开火的步枪,发起还击。
经过一轮试探,他发现袭击者有两人,而他手里的步枪竟然没能打穿这两人的防弹外甲——是的,防弹外甲,是黑帮、富豪和官员都没法搞来的重装防弹外挂甲,还是格威兰陆军的款式。
还没等敌人进行火力压制,他就缩回轿车后方,用比考驾照时还夸张的速度来运转大脑,试图在理清线索的同时想出保命的战术。
他敢说,如果大脑可以超频,那现在,他脸上的汗水早就蒸发成水汽,扩散到不知哪里。
这时,一枚手雷从天而降,让他的注意力全面集中在现实问题上。大约两秒后,响亮的爆炸声惊退了最后的路人,两名袭击者迅速贴近那辆弹孔满布的轿车,进而确认是否击毙目标。
可浓烈的烟雾却在他们脚边的喷射。他们忍着鼻腔和眼眶的刺激,急忙扑出浓烟,但反击者已经瞄准他们的双腿,用简短的点射剥夺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烟雾中,戴维摸着制式的防毒面罩,向自掏腰包买来的热成像瞄具送上最诚挚的敬意——作为冲锋在第一线的探员,哪里都能抠门,唯独武器和防具的开销容不得丝毫吝啬。
当然,优良的装备还需要极佳的训练水平。这也是为什么戴维能在两秒之内将手雷扔进后备箱,且从后备箱拿出面罩和烟雾弹——
光花钱没用,还要舍得锻炼才行啊。
他解除袭击者的武装,电告警署,以黑水的名义要求警署派遣武装支援。但同事们的急讯让他没时间和接线员扯皮——不仅是他,留在康曼城的年轻探员多数都遭遇了武装袭击。他没有办法,只有将袭击者拖进轿车里,向警署强调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将其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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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戴好头盔和面罩,把瞄具拆装到敌人的枪械上,开着敌人的越野车去支援附近的同事。
对康曼城的居民而言,这应该是他们记忆中最为灰暗的一天,那些萦绕在耳旁的枪炮,可要比影视剧里的战火深刻许多。两方人马的交火持续到深夜,或是激战在街头、或是对峙在楼道,更有甚者,还钻进下水道、玩起了躲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