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她当然不会给,可父亲是一声怒吼,用简直震动整栋楼的暴怒,去抢来她的手机,质问她密码。在听闻密码由父亲和女儿的生日组成后,又听到门内没有了吵闹、只余啜泣,赛尔想着,这位父亲应该是消气了,便再次摁了摁门铃。
小主,
在满心的期待中,他又被开门的委托人骂了句快点儿滚蛋,只好装作跑出楼道,等门关了,才蹑手蹑脚地走过似在闭目养神的格林小姐,继续偷听别人家的琐事争端。
那位父亲用着那种寒冬冷夜里嚼着冰糕、还赤身走在街头的嗓音,颤抖着问女儿,问她为什么要在这些狗屁的网络论坛里,看这些怵目惊心的低俗小说、图片和视频。女儿哭着解释,说一切都是无意、是某次不小心刷到神秘的链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进去的,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可父亲发出了暴怒的呵斥,叫她不必狡辩,因为她撒了谎、因为她不敢告诉父亲真相、因为她明白这些低俗的玩意不好、因为她明白错的是她。
女儿在哭,父亲在失望。父亲该是扔开了什么,颓然坐在地上,问她知不知道,她的谎言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五十万的存款,父亲是攒了六年,本来想置办间房屋,给女儿当婚房,可现在,一去一回,只有十五万落在银行卡上。要是女儿的那位男同学把事情告诉别人,父亲还要去赔钱、还要去道歉、还要去下跪、还要去赔罪,要打点律师,要让法官满意,这十五万根本不够…根本、根本不够。
女儿收了哭腔,问父亲是不是觉得钱比她重要,才会发她的脾气。父亲的回答,则是笑,一种傻乎乎的、失望的笑。失望什么呢?失望的不是钱的损失,而是撒谎…父亲伤心的,是女儿的误入歧途,以及那本不该存在于父女之间的谎话。
丢了脸、受人指责、抬不起头,都是小问题,唯有谎言…才是无可挽回的错。
不知为何,女儿哭得更响亮了,开始指责父亲,指责父亲为什么不够关心她,为什么天天跑外面工作,而不是照顾她、教导她;为什么在事发之后不听她的劝,非要找那些古怪的圣恩者,要那个白皮的婆娘进入她的房间,逼问出那些她不愿承认的情况。
父亲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拍着地砖,告诉她,挣钱都是为了她——没有父亲在外面奔波,她哪来的钱买格威兰的手机、哪来的钱买漂亮的裙子、哪来的钱吃饭吹空调?吵、吵、吵,吵吵吵…吵到最后,这对父女又不吵了,一个还是哭鼻子,一个还是闭嘴巴。
赛尔看了看时间,明白他们是吵足了嘴,在疲乏的顶点休战了,刚准备摁响门铃,又缩回手,改成敲门,免得连开门的人都见不着,就又挨了骂。
开门的委托人,是盯着这位黑发的少年,棕色的眼睛里有着被磨平了憎恨与悲怨后,心服气软的复杂。这位父亲也不再骂他了,纯粹是心不在焉地问他,问他为什么非要死赖在这里看自家笑话。
“先生,邻家的一对爷爷奶奶吵嘴的时候,妈妈跟我说我,吵架虽然能发泄不满,却会让一团糟的矛盾更加棘手,于事无益。我想…”
不用再讲了,无能为力的委托人大概明白,要是今天不让这孩子进来说两句,恐怕他是不愿放过自家,没准会在门外守个三天,守到自己绝望。便随便他进门,随便他说话了。
身为仅存的旁听者,之前在休憩养生的格林小姐,让墨绿的眸再遇了光,欣赏在楼道里激荡的喧闹,且看少年要如何平息这转而攻击他的喧哗。
听上去,犯了大错的女儿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把不敢对父亲撒的气,全喷在了陌生的少年身上。女儿提到最多的,就是白皮圣恩者的跟屁虫为什么偏爱多管闲事——假如他和那白皮婆娘不回来多嘴,事情才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不多时,怨气如烈火,是隔门可感的炙热。辱骂声、扑打声和劝阻声是起伏跌宕,不绝于耳。直到一声稚嫩却不失坚决的呵止炸响,还在撒气的女儿才噤了声,旁观的父亲亦是口齿不清,估计,他们是给使了些手段的少年吓到了。
这时候,对户的人家传出了骂声,隐约能听见,是在说这家子骂了一晚上,如今可算消停了。纷至沓来的吵闹,格林小姐并没有理会,还是默默守候…
守候少年归来。
约摸半个钟头,战战兢兢的父亲是毕恭毕敬,如恭送顶头上司一般,目送少年离开,连门都不敢甩,非得轻手轻脚地合上,像是害怕碰出什么不和谐的噪音,不小心激怒了人家。
“文德尔,忙完了吗?”
“嗯…伊利亚姐姐,我们走吧。”
方才在委托人家中,那无理取闹的女儿是对着他发泄怒气,抓着东西砸过来,又骂又挠。那位父亲有试着呵止,却又不过来帮忙,弄得他进退两难。最后,他是把心一横,将不知悔改的女孩拎起来扔到沙发上,又一手压退想查看女儿有无受伤的父亲,挑明了他可不是软弱无力的孩子,而是货真价实的圣恩者。
这么一来,父亲不止蔫巴了,还扇了女儿两耳光,叫女儿道完歉马上闭嘴,别再撒泼打滚。从没有挨过打的女儿是吓呆了,乖乖按父亲的指示道歉后,与父亲并排而坐,心惊胆战地听少年劝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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