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煤渣胡同。
宪兵队。
刑房。
正中间火炉熊熊燃烧,炙热的火焰烘烤的人心慌。
即便是被扒了个精光,谷峰依然感到浑身燥热无比。
双手被捆在立柱上的感觉,让谷峰前所未有的感到孤单和无助。
面无表情的两个只穿着白衬衣,胸口露出来黑毛的大汉,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让谷峰不寒而栗。
隔着炉火,一张宽大办公桌后面,多田冈条穿着大皮靴的脚摞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秦志超的口供。
口供上面的面条虽然已经被擦抹干净,但是仍然油渍麻花的让人恶心。
不仅仅是有油,上面还有好几个弹孔,烧灼的痕迹让原本已经看不清楚的字迹更加的模糊。
多田冈条双手举着口供,嘴里缓缓读道:“我从……四……楼下面,上了……弯……”
啪!
多田冈条使劲将口供摔在桌上,冷冷地看着谷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谷……谷峰。”
“审讯秦志超,你在场吗?”
“在场!是我和贾副队长一起审的!”谷峰连忙说道。
“这句话什么意思?”多田冈条皱眉问道。
“秦志超说他大概一个星期前,奉命给孙莫然送东西。当时他是在西四牌楼下面等来接他的汽车。是一辆黑色雪佛兰汽车,上了车之后,好像汽车转了个弯。”谷峰连忙说道。
“好像?什么意思?”多田冈条不解地问道。
“当时秦志超上车之前,被命令戴上了一副特制的墨镜,戴上后什么也看不见。他自己感觉车子拐了一个弯。”谷峰连忙说道。
多田冈条脸上现出了失望神色,摇了摇头说道:“原来秦志超并没有真正看到路,所有的仅仅是他的猜想!”
“对!都是他的猜想!他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很多什么‘大概’‘仿佛’‘差不多’之类的。”谷峰又连忙说道。
多田冈条脸上失望之色更加浓了,冷冷地说道:“这难道就是你们中国人的那个什么《盲人骑瞎马》的寓言故事吗?据我所知,西四牌楼附近,可没有什么可以拐弯的路口!”
谷峰连连点头,大声说道:“高见!太君高见!这点我也很纳闷!”
多田冈条又拿起口供,不耐烦地朝后面看去,嘴里喃喃地念道:“经过……嘈杂……‘堆儿哎’……”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多田冈条又看了几眼,生气地将口供再次扔到了桌子上。
“秦志超当时眼睛看不见,所以只能靠听觉来判断地方。他说他好像到了一个人特别多的地方,四处都是各种声音,但是判断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有人在大声卖力的吆喝‘堆儿哎’,也不知道是在吆喝什么东西,他猜想是不是什么东西便宜,论堆儿撮着卖?”谷峰一句句地给多田冈条解释。
多田冈条再次拿起口供,终于不耐烦地重新扔了回去,冲着谷峰说道:“给你一个机会,把秦志超所供述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复述给我听!”
谷峰面带难色,嗫嚅着说道:“太君,我恐怕复述不全。”
“尽量复述!”多田冈条说道。
“秦志超说当时车开的很慢,大概开了有十分钟左右,汽车朝着他的左手方向拐了过去。又有了一阵,他听到一阵阵管弦丝竹声音,好像是经过了一家戏院,声音很是热闹。”
谷峰一边说,多田冈条一边用笔在口供上面圈圈点点,不时用白纸在上面填补一些字迹,偶尔抬头,问谷峰一两句,谷峰忙不迭地解释。
“秦志超说自己闻到很浓的酒香,随后汽车又朝前来了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秦志超下了车,被人扶着进了一间屋子,还说进屋子之前,他上了三蹬台阶,这才进了房间。他在房间中,听到有人喊什么寸……什么一的,他也搞不清楚什么意思。
随后他又被人扶着上了几层楼梯,楼梯是木头的,踩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之后秦志超就见到了孙莫然,将东西交给孙莫然后离开了。
秦志超离开,经过的是另外一条路,最后汽车把他给放到广安门外大街就离开了。”
谷峰结结巴巴,讲述地还算清楚,多田冈条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眉头一皱问道:“秦志超全程没有摘下墨镜,他怎么知道和他见面的人是孙莫然?”
“关于这一点,我也问秦志超了。秦志超说自己入职稽查处的时候,孙莫然曾经给他们上过课。孙莫然声音很有特点,沙哑中略带些一丝磁性,很容易记着,所以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多田冈条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说完站起身来,指着谷峰说道:“把他给放下来,跟我走一趟!”
谷峰被放了下来,揉着被勒的发红的手腕问道:“咱们去哪啊?”
“按照秦志超所说,咱们从西四牌楼再走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孙莫然!”多田冈条说道。
“这个……好像线索少了点吧。”谷峰小心翼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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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孙莫然,你们所有人回家过年,找不到孙莫然,通通死啦死啦滴!”多田冈条狠狠地说道。
“去,去!咱们现在就去!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总有一遍会成功的!”谷峰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