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政忠抬起头大声地呐喊:“安娜,你怎么看?”
“既然发现了就早说,或者干脆不要说出来……”
没错,从中途开始安娜就躲在外面。因为习惯了预防安娜的惊吓,江政忠耳边的“雷达”对她行走时发出的声音特别敏感。当时正值格拉尔舔狗精神发作,所以发现安娜偷偷接近,江政忠也没有作声,好让她感受一下舔狗的热情。
“啊?啊?啊?安娜?”
顶着猴子屁股一样的脸蛋,格拉尔整个人僵直难动。
江政忠摊开手问道:“既然当事人都在了,我想不用对格拉尔使用术式了吧?”
安娜代为回答:“那是当然。格拉尔是剧场管理的核心,万一出了问题,剧场的管理会陷入混乱。这是现在的剧场不能承受的创伤。”
江政忠笑着翘起双手:“所以你偷偷接近是为了阻止格拉尔自残,还是为了防止剧场受伤?”
安娜没能作声,这个问题对现在她来说很难回答。
“当然是为了保护剧场,对吧安娜?”
格拉尔不识相地打断了审讯。
真是个愚蠢的人,明明差一点就能试出安娜的真心。还是说他本人也意识到问题的意义,故意装清纯,好让安娜下台呢?
换做平时,江政忠想安娜会斩钉截铁地回答。然而暗红色的长发垂下,此时的安娜没能说出话语。
这又是什么心境的变化?
鸦雀无声持续了好一会,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麻烦死了……爱恋辛酸苦臭又错综复杂,我是干不来了。格拉尔,我突然有事要离开一会,你帮我看着工坊。”
江政忠起身缓缓走出工坊,孤身一人的话格拉尔很不好受。
“为什么?就这么丢下我和、安娜?”
“格拉尔,这是来自兄弟的献言:视而不见和问题解决不是同一样东西。别逃了。拿出刚才和我说话的勇猛,不在此时冲锋陷阵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不管三七二十一,江政忠拂袖而去。这不像平时的江政忠,此类责备不是他的风格,当真是多管闲事了。如果格拉尔只是舔狗,江政忠绝对不会帮忙。但是江政忠知道事实,他见过安娜失去控制的悲伤,他也知道格拉尔小孩般痛哭的熊样。
两人只是在两情相悦之下坚持着单身的有情人,而这种双向奔赴才能白头偕老。
——T1.18
在那之后格拉尔和安娜怎么样了?八卦不是江政忠的菜,所以一个星期以来,他没有追问格拉尔要答案。不过两人的关系确实有明显的变化。
对格拉尔不闻不问,仅在工作需要与格拉尔接触的安娜,开始像从前一样调戏格拉尔。而一直躲着安娜不敢靠近的格拉尔,也恢复了以往主动与安娜接触的频率。多亏了两个人都有了伴,江政忠的工坊清净了不少,方便他集中精神继续手上的工作。
今天,江政忠把有空的人带到工坊制作道具。
“老板,这样就好了吗?”
亚萝举起手上的薄板。
“嗯,如果土块的边缘能贴的再齐一点会更好。”
“明白,我这就修改。”
今天制作的是夹心土板。
为了将“意识控制”作用到每一个观众,江政忠想要在每个观众席都放置术式。但涉及到安全常识,把术式画在表面正常观众肯定不愿意接近。好在现在天气还冷,观众席会铺上一层布垫,而在布垫底下放东西观众一般不会注意到。但贸然画上术式,难免会因为观众的移动使得术式被抹去,所以江政忠想制作不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形式。要廉价且容易移动布置,到达的答案就是夹心土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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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心土板并不难做。土板的材料采用之前的烧制土,在两块土板的中心印上术阵的黑灰,再用“捏肥皂”两块把土板边缘对贴封边。土板不需要太宽而且厚度薄,制作过程类似搞山东煎饼,以前留下的材料足够做上几百个。
制作流程也简单。首先由江政忠负责做土板,然后由亚萝和其余3个打杂负责用制作好的铁印在板上刻上术阵,待黑灰自然风干后将土板对叠,最后再轮到江政忠用术式封边。每做50个江政忠会检验产品情况,能正常发动的送去剧场提前放置在布垫下。
“但是老板,以现在的制作效率,按日程看会不会赶不上布置全场?”
“绝对来不及。”
江政忠淡定地速答。
亚萝迷惑地歪着脑袋:“那怎么办?到时候不就会出现影响不到的人了?”
“确实如此,但这才是‘传说’的精髓。如果场内所有人都能享受到,那仅算是出色的演出。有人感受得到,有人毫无知觉,而感受到的人也说不出感受,感受不到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再加上宣传时的加料,这样的事情才具备‘影响深刻’和‘不可思议’的‘传说’要素。”
“不懂。”
江政忠弯起嘴角:“没关系,经历的人懂就行。”
没能说出口的真正理由,人数有限的最大原因其实是江政忠的灵气不够用。以江政忠现在的能力,累到瘫痪能连续发动总计时约600分钟的“意识控制”。江政忠预算制作的木板300块,也就是平均下来每个人只有2分钟不到。算上远程启动的消耗,实际分到的时间不足1分钟吧。
看似不多的时间,能展示的内容不少。人的意识的回溯速度比真正的物理运动要快很多。具体多少倍江政忠也统计不出来,5倍体感时间以上是肯定有的。而这种体感时间差也将是“传说”扩散的重要手段。
“老板就快要离开了,当真可惜。”
默默无闻地工作了一段时间,亚萝突然说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我还以为耐不住寂寞的只有阿瑞一个。”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哦,寂寞是有的,但我遗憾的不只是这个。”亚萝赶紧解释,“其实再过不久,我和姐姐就能表演新的绝技了。但那个时候老板已经不再,所以感到很遗憾。”
这倒让江政忠好奇了:“绝技是什么绝技?”
“生蛋。”
哦?
江政忠点了点头,随后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对:“是不是我幻听了?亚萝你刚才说了啥?”
“生蛋。”
呼,这可超出了江政忠的想象。
“恕我不识情趣地问一句,蛋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亚萝瞬间红透了脸拉动衣裙:“这里。”
江政忠慌忙地制止亚萝:“啊啊,我懂了,不用脱。”
“老板不想看吗?这是羽妖族的传统表演。小时候还在故乡,有不少人种前来观看羽妖族生蛋呢。”
“不,他们去你们那应该不只是看……”江政忠决定把不雅的话题打断,“咳哼,为什么亚萝想表演给我看呢?”
“不只是我,姐姐也想表演给老板看。这是我们对老板的感谢之情。老板对我们有救命和知遇之恩,但身为奴隶的我们没有能送的东西,在苦想之后想到了只剩这个传统。而且羽妖族的蛋还有其他价值,老板带在身边必要时还能换钱……”
无以为报所以以蛋补偿——特斯德的人在开放的意义上当真远超现代人。虽然做法很奇怪,亚萝是纯粹想感谢,既然如此江政忠也不能轻视她的心意。
“我对阿瑞也说过,关照亚萝和格琳你们是我的善意。如果善意还要收钱那就变味了,所以你们不需要考虑如何补偿的问题。要是我接受了,未来的你们很可能会依赖这种手段‘报恩’,我不希望曾经的伙伴用出卖身体一部分的做法生存。至于你们感谢的心意我确实收到了,谢谢你,亚萝。”
“老板,果然是个怪人。”
“如果正常人会如此对待同伴,我宁愿保持自醉一生为怪人。”
毕竟叔叔我不是萝莉控也不是海王。
“老板,谢谢……”
亚萝突然像触电一样抽泣着,江政忠踮起脚轻轻地抚摸她的黄褐色的短发,发丝的触觉像极了鸟类的绒毛。
“傻妞,都认识多久了。我连你们的礼物都不需要,多余的水花更不用给我。”
亚萝憋着红脸,缓缓把脑袋靠到江政忠的小胸膛。
——T1.20
几天后的晚上,江政忠应格拉尔的邀请再次前往剧场主的住宅做客。来往当然还是乘坐马车,去到住宅还是被佣人强行套上新的衣服,然后拉到大厅等候。不过也有和上一次不一样的地方,倒不如说不一样的地方才是这次的重点。
今晚人特别齐,剧场主的艾萨、夫人的布雷姆娜、继承人的格拉尔、未婚妻的吉普,以及待在格拉尔身旁的安娜。从人选江政忠预感到了,接下来上演的将是现实版本的狗血剧情。
小主,
果不其然,格拉尔第一个发声。
“父亲、母亲,我想和你们提一件事。”
毫不知情的艾萨一如既往地用着餐。而艾萨身边的夫人布雷姆娜,和默默忍耐的吉普很明显知道了格拉尔想要说的话。因为安娜和格拉尔的表情已经把事写在了脸上。
“怎么了,格拉尔?是关于你把安娜擅自带回家的事情吧?”
“正是。”
“有什么话不能等到客人离开了再说?”
布雷姆娜不想让话题继续下去,但格拉尔铁了心要推动话题。而江政忠也理解到了,格拉尔今晚是故意邀请自己来的。身为准备“复名”的贵族,江政忠有一点的话语权,现在的格拉尔需要他的支持。
“我不介意。”
“谢谢阿溯大人。”
于是,江政忠也发声推波助澜。格拉尔则望着江政忠,憋住不笑出面。
但这么帮下去真的好吗?
老实说,江政忠自觉自己挺败德的。江政忠把视线转移到吉普身上。吉普之前穿的是大紫色的低胸裙,精神面貌非常好。而她这次穿的是深绿色的长裙,妆容也显得苍白,举动完全失去了生气,似乎早预料到了今晚的情况。江政忠猜是格拉尔事先和她说了。
想到这里,江政忠只得为吉普默哀。不,这种感觉更像是做错事产生的内疚感。
此时,艾萨也察觉到氛围不对劲。
“格拉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是,父亲。”
格拉尔再度深呼吸调整心态。
“我想迎娶安娜为妾。”
简单的一句话,让场面陷入更加忧郁的寂静。艾萨转向面无表情的布雷姆娜,似乎等着布雷姆娜表态。吉普则是缓缓地闭上双眼,脸颊和眼皮上下振动,可以想象出她此时的感受。
“格拉尔,你知道你说的话有多荒唐吗?”
“我不觉得自己荒唐,我只是想争取一次,但求母亲谅解。”
“现在科瑞特经济状况有多差,你知道吗?”
布雷姆娜接着发问。
“我清楚科瑞特的现状。因为LS伯父的事件,剧场损失了大量人力和伯父原有的商户关系。再而,因为要进行转型,剧场的支出比往年增多了五成。此时正是科瑞特寻求其他商人合作的时候,与吉普的婚姻就是这么回事。”
江政忠这才知道到科瑞特陷入了这么大的麻烦。
“即便如此,你依然想迎娶安娜,是吧?”
“是的,母亲。我会听从母亲的话和吉普完婚,如此一来科瑞特和安吉尔商店的关系完好依旧。我敢保证,之后再迎娶安娜为妾不会照成影响。”
格拉尔不带半点犹豫。一妻和一妾,不得不说格拉尔者算盘打得真响。不过,布雷姆娜没有一丝喜色,这说明了她的态度。
“格拉尔,你说的一妻一妾的构想,换做别的地方还属正常,但在现在的情况不适用。首先,你已经公开为安娜求情,足以说明她的分量比正妻还重。如此一来,吉普嫁给你,心情会是怎么样,你有想过吗?其次,安娜以科瑞特剧场之花着名,意味着她是奴隶的身份众所周知。科瑞特的继承人,娶一个奴隶为妾,未来在商业界你何以立足?”
布雷姆娜笔直地盯着安娜。
“安娜,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女主人,我……”
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安娜,此时此刻蜷缩成一团,高大的身躯失去原有的气魄。而布雷姆娜没有给安娜辩解的机会。
“安娜,你知道你给科瑞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了吗?格拉尔为了你,不惜在未婚妻前提出这等荒谬的要求,想必之后的婚姻不会一帆风顺。更糟糕的情况,吉普的娘家会与科瑞特产生隔膜,科瑞特会失去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道具商。对此,你没有话想说吗?”
“母亲,安娜她——”
没等格拉尔说出口,布雷姆娜继续追击。
“格拉尔,既然你知道先向我们提出要求,应该知道没有我和你父亲同意,你和安娜不可能在一起。安娜是剧场的伶人,所属权在我手上。只要我不答应,你永远得不到她的人。”
格拉尔一时语塞:“是的,母亲。”
“那么我能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答应这件事。你是我的儿子,我会考虑你的幸福。但与此同时,我是科瑞特的女主人,科瑞特是我毕生的心血,我不会容忍这种伤及剧场的事情发生。你可以逃避婚约,可以怨恨做出决定的我,但你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布雷姆娜准确地把握住了格拉尔的弱点。
不错,格拉尔是能自由行动,能反抗父母亲,但身为奴隶的安娜做不到。安娜必须服从她的主人,没有主人的同意她连离开剧场都做不到,私奔是不可能的。所以从一开始,格拉尔就处于劣势。他只有劝服父母亲的选项,而这个选项能实现的可能性非常低。
于是乎,格拉尔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变数上。
我勒个去,你特么看着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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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姆娜笑着讽刺:“怎么了,格拉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自己的事还要寻求客人的帮助啊?”
说实话,江政忠两边都不想涉及。格拉尔待自己挺好的,是难得的朋友。安娜虽然经常调戏自己,但也算是自己的好友之一。两人都是江政忠的好友,他自然希望他们能幸福,所以他才默默地推动两人。
但与此同时,江政忠也是个有教养的人。吉普是格拉尔的未婚妻,要是帮助格拉尔,那她未免太可怜了。看上去,吉普对格拉尔也不是没有感情,甚至说得上深情。即使江政忠和她交情不深,也不希望因为一己私欲破坏原有的姻缘。
何况江政忠觉布雷姆娜说得有道理。要是科瑞特倒闭了,他也不大放心里面的成员。
没完没了,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两边都兼顾一下吧?
这么脑袋一热,江政忠打算提出了一个很智障的做法。
“额,我能否说一句。”
布雷姆娜点了点头:“阿溯大人请说。”
“现在的问题是,科瑞特剧场需要格拉尔和吉普正常婚配,熬过剧场目前的穷境,而格拉尔希望和安娜在一起。对吧?”
其他人保持沉默,江政忠便视其为默认了我的说法。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格拉尔和吉普顺利成婚,而他和安娜在一起,但不结婚。”
“哈?”
忍不住叫出声的是格拉尔。
“阿溯大人,这是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