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听那人说话声音,知是常亦来了,回头道:“大师兄。”
常亦道:“你是无事一身轻,可知他心里怎样难受,何必又来这多让他烦恼。”
常亦说这话时若不是双目直视柳惜见,柳惜见还真想不到大师兄这是在指摘自己。
李允然道:“常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常亦瞧了李允然一眼,道:“不关你事。”
柳惜见摸不着头脑,问常亦道:“什么叫我让二师兄烦恼?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亦正色道:“你此去洛水镇倒是立了大功回来,阿衡是惹了一身过回来,你受人交口称赞,他却要被人耻笑,既已如此,你今日又何必来这羞辱他。”
柳惜见怒道:“我羞辱他?我哪里羞辱他了。还有,你以为我愿立这个功么?我在洛水镇伤了多少人便树了多少敌,是福是祸未知,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功劳!”
常亦面色稍和,道:“师妹你是有能者,就别在失意人这里多留了。”
常衡似觉常亦的话重了,劝道:“大哥。”
柳惜见本只想寻个负气好得因出走,目下却真被常亦数言激到,做计成了实争,假怒也成了真怒,当下再不相忍,道:“我若是有能者,便也不会落得今日这副模样,外有敌人追杀,内有师兄弟斥逐。”
常亦道:“师妹也不必自谦,只怕来日被斥被逐的是我,你仍是好好做着你的能者,受人扬颂。”
柳惜见不知常亦何故气怒,顿了顿,冷笑道:“师兄放心,你方是有能者,在万古山庄何人敢与你争,我是个过客,不敢斥你逐你,你不必担心我会占你的名你的地。”
李允然看他们师兄妹越闹越僵,道:“你们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
常亦道:“没什么和气了。”
柳惜见只感心寒,道:“师妹,多谢你了,劳烦你将饭菜端回厨房去,我先走了。”
李允然不知柳惜见话中另有意思,还道她要回房,说道:“好,师姐,你先回房。”
柳惜见苦笑,又道:“多谢你了,师妹。”心内道:“你这份情我会念一辈子的,允然。”双目一红,转身出了常衡院子。
李允然向常亦、常衡兄弟别过,端了饭菜回厨房。
常衡道:“大哥,我气我的,你气什么,说那样重的话,我看小师妹神情不大对,你着人去看看吧。”
常亦此时心中也颇后悔,长叹一气,道:“有允然看着她,不会有事的。”往外走了几步,道:“二弟,我也难做啊。”
常衡不明白他意思,问道:“你难做什么?”
常亦不答,蹲下身坐在石阶上。
原来,常泽赶到遂州看柳惜见一副伤重模样,想起她为山庄拿回白水银珠,杀伤强敌,一时感念她的功劳,便兴发和常亦说了要将柳惜见许配给他一事,自感为儿子挑了个贤内助。常亦心里有一个卫仪卿哪还容得下别人,回绝父亲。常泽没想到自己做的亲事会遭儿子所拒,问常亦拒亲因由常亦也是遮遮掩掩,常泽最不喜人婆婆妈妈,当下斥了他两句,父子二人不欢而散。两日后常泽赶去白屏镇,常亦为躲避柳惜见想要随父亲同往,常泽硬要他留下护送柳惜见回庄,常亦百般无奈,想起自己和卫仪卿情投意合,如今横插进个柳惜见,只怕自己和卫仪卿缔结白首之事会因柳惜见受阻,忧心无计中,便将满腔忧怨全倾发在柳惜见身上。如今怨气出尽了,常亦才又自觉不是,暗暗生悔。
柳惜见却会错了意,当常亦怕自己抢他名位乃至万古山庄继任人之座,为此心伤。